泼出去的水,终究是收不回来了。
她稳着心态,走下楼去,面无表情地看着段寒霆,“你怎么来了?”
段寒霆抱着慈儿,一双檀黑的眼眸灼灼地看着她,脸上挂着坦然的笑意,“想女儿想的紧,实在是忍不住。也想着过来拜望一下太太们。怎么,不欢迎我啊?”
荣音一句“不欢迎”刚要出口,太太们就七嘴八舌地接过话,“当然欢迎,热烈欢迎啊!”
她们还拿段寒霆当姑爷看待,给予十足热情,荣音瞪段寒霆一眼。
何德何能啊你!
慈儿从段寒霆出现之时就一直黏在他身上,像个人型挂件一样,奶声奶气地叫着“爸爸”。
不想待在这里上眼药,荣音直接转身上了楼,毕竟对她来说父亲比前夫重要多了。
看着荣音转身上楼的背影,段寒霆眸底黯了黯,划过一抹失落。
现在他把自己送到她面前,她都懒得再看一眼了。
——
荣音站在书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才敲响书房的门。
书房里传来一声浑厚低沉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见杜玉笙正在书桌前写字。
荣音怔了怔,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她还是第一次见父亲在书房挥洒墨笔,气势惊人。
隔着遥遥几步,荣音也能瞧见他笔力不弱,墨汁一气呵成地泻在白色的宣纸上,淋漓酣畅。
荣音小时候被师父逼着练过字,师父的字写的很漂亮,可他毕竟是个医者,走的是文雅严谨的风格,而杜玉笙明显是江湖人的那种大气磅礴,如大水汤汤,挥斥方遒。
走近一瞧,白宣上落了四个大字——抱诚守真。
荣音脸一下子臊热起来。
杜玉笙收了笔,荣音就跪了下去,低头认错,“爹,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骗您,对不起。”
她知道这次假孕的事是真的气到父亲了,毕竟好好一个“外孙”说没就这么没了,这阵子老爷子所有的期待都成了空,一个在江湖上叱咤风云半辈子的大佬,居然被亲儿子亲闺女联合起来耍弄了一通,他心中岂能不气?
可再生气,他也没舍得发作她,而是将气都撒在了小傲身上,这让她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她倒宁愿父亲能够打她一顿,也好过让小傲代她受过。
杜玉笙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低头认错的女儿,心中暗叹一口气,“行了,起来吧。”
荣音蓦地抬头,对上父亲的眼眸,还有些惶然。
“您,您不生气了?”
杜玉笙垂眸看着她,轻哼一声,道:“子女都是父母的债,要是真跟你们生气,早气死了。打过罚过,这事就算是过去了。不过,下不为例。下次若再敢骗我,别怪我不留情面。”
“是!女儿保证下不为例!”
荣音举起三根手指郑重其事地做保证,堆起一脸乖笑。
“小丫头。”
杜玉笙笑骂一句,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在她脑袋上落下一个爆栗,疼的她“哎呦”一声。
“回头把这幅字给小傲送过去,让那个小兔崽子给我抄一百遍,好好反思反思。”
荣音连连点头,乖的一比,“好嘞,我也抄一百遍,一块反思。”
她狗腿地给父亲沏了杯茶,奉上去,又给老爷子捏肩按摩,总算是将老爷子哄的缓了脸色。
“段寒霆来了是吗?”
荣音轻“嗯”了一声。
杜玉笙端起茶杯,轻抿了口茶,哼了一声,“我不管,你俩欠我一个外孙子,这账得还。”
荣音手一下子抽了筋,瞪大眼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