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舒岚举起巴掌,吓得段寒江立马抱住了脑袋,怂的一批,“别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段舒岚将巴掌收起来,“说吧。”
话音未落,眼前就闪过一道身影,段寒江直接顺着楼梯的扶杆一溜滑下去了,冲楼上的段舒岚做个鬼脸,“姐,对不住了,我不能当‘汉奸’。”
说完,他朝段舒岚晃了晃挺.翘的屁.股,就呼啦啦跑远了。
段舒岚气得半死,“臭小子,你给我回来!”
……
后院的凉亭
荣音和刘妈坐在石凳上交谈着,冯婉瑜蹲在一旁托着下巴望风,和段寒霆派来的两个亲兵大眼瞪小眼。
“刘妈,这些年我一直到处托人打听你的下落,没想到你竟然会在段公馆做工。”
荣音握着刘妈的两只布满老茧的手,这是常年劳作,饱经沧桑的一双手,纹路很是粗糙,模样也比当年她跟在阿娘身边当奶妈时要苍老许多。
毕竟,十年过去了。
刘妈深叹一口气,“离开荣家,这些年我也是奔波辗转了好些地方,什么活都做过,来段公馆的时间也不长,现在只是做饭,日子倒是轻省多了。”
荣音听着心头一片酸涩,“这些年,您受苦了。”
“嗨,我是奴才贱命,什么苦不苦的,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倒是四小姐你,太太走后,你在荣公馆,怕是受了不少委屈。”
荣音轻轻摇头,“我的委屈,和阿娘的冤屈比起来,不值一提。”
她抬起头,看着刘妈,目光深沉又坚毅,“刘妈,您是我阿娘身边最亲近之人,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您又是为何,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当时离开,实在是迫不得已,若是不走,怕是要被杀人灭口了。”
刘妈忆起当年旧事,依然心有余悸,嗓子都开始发抖,她抬起手,缓缓解开胸.前的衣扣,扯开衣领,锁骨下方,靠近心脏的位置,赫然印着一道伤疤。
荣音不由睁大眼睛,骇然道:“这是——”
“是她们做的。”
刘妈苍老的声音添了几丝悲凉,夹杂着愤怒,“当年四太太出事那天,我站在门口等着你回来,就是盼着老爷能看在你的面子上,给四太太一个辩解的机会,没想到在大太太和姨太太们的轮番拱火下,老爷杀红了眼,不由分说就开枪打死了四太太,四太太她……她当时还怀着身孕啊,眼看就要临盆了……”
说到这里,刘妈忍不住哭起来,荣音则是暗暗攥紧拳头,紧咬着嘴唇不肯让眼泪落下,可泪水还是不听话的扑簌簌地往下落。
“四太太就这么走了,血染红了整片地毯,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副场景……四小姐你气不过,去质问老爷,拎着菜刀要给四太太报仇,结果被老爷吊起来一顿毒打,老奴我没用啊,根本救不了你,那晚你被打得遍体鳞伤丢进了柴房,我去药铺给你买药,结果在回去的路上,就遭到暗杀,歹人生生给了我一刀!”
荣音听着,浑身都在发抖,她想过刘妈的失踪必有隐情,却没想到真相比她想象中,来的更要嗜血凶残。
刘妈赤红着双眼,义愤填膺道:“我知道,是她们想要我的命!她们怕我有朝一日会抖落出真相,所以先下手为强……可是,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死呢?我不能称了她们的心!那歹徒以为我死了,就跑了,我听见有人给他酬劳,那声音化成灰我都认得,就是管家!他和大太太她们,是一伙的!我凭着最后一口气,一步一步爬回了药铺,是药铺的掌柜救了我,养好伤后,他怕我再被人盯上,就关了药铺带我北上,这几年时局不稳,我们辗转流离,才来到了北平。”
荣音满脸泪痕,连带着嘴唇都在哆嗦,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了血,“所以,我阿娘,的的确确是被她们害死的!”
“除了家里那几个毒妇,不会再有别人了!”
刘妈十分笃定,却又忍不住叹息,“四太太太得宠了,几乎占了老爷全部的宠爱,再加上四小姐你,你们母女二人,早就是太太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其实,四太太并不是没有预知到危险,只是她没有想到,大太太她们心肠会那么狠,不惜牺牲掉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是荣家的亲骨肉啊……”
荣音唇角挑起一抹冰凉的讽笑,“她们巴不得让阿娘一尸两命,如果阿娘那一胎生的真是男孩,大太太和二太太她们的地位,不就岌岌可危了吗?”
最毒妇人心,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是她们惯用的伎俩,这些年若不是她谨小慎微,在家里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怕是她也早就命归黄泉了。
荣音擦了擦眼泪,将自己从悲伤的情绪中强行抽离出来,问道:“刘妈,当年她们给我母亲安排的那个‘奸夫’,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