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沉的天气,终是下起了雨。院子里的花草枯去了一大半,墙角的三角梅却开得正艳,整个天地间一片湿冷。被霁华轰出房间的聂城霜并没有执意再走进去,而是负着双手在走廊里踱来踱去,等着下人把郎中叫来。
“聂将军,霁大哥呢?”急急忙忙追来的管心素讶异地问道。聂城霜愁眉苦脸的看了她一眼,继而抬眸看向房间,并朝着房间努了努嘴,“在,在屋里?那,那瑶清也在屋里吗?他们,就他们两个人吗?”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房门,仿佛下一秒就会冲进去似的,“你,你怎么能让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呢?”
说话间,下人已经请来了郎中,
“先生,快,快来看看。”聂城霜忙迎了过去,并推开了房门。此刻,霁华正在给管瑶清输送着体内的真气,以帮她逼出体内的寒气以及寒毒。他的衣服全都汗透了,管瑶清的额上也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来,只是,只是她怎么只着了一层单衣?聂城霜下意识地看了眼丢在旁的管瑶清的衣衫,不由火冒三丈,“你,你在做什么?”他知道他是在以自己的内力把瑶清续命,可是,可是也不至于把衣裳都脱了。此时,霁华体内的真气正运行到一半,不能分心,倘若他突然停下来的话,不仅会伤到自己,也会伤到瑶清,所以,他自动反摒弃了外界的一切干扰,对于聂城霜的质问不闻不问。
可是,此情此景,不仅让聂城霜怒了,让管心素更怒,
“霁华大哥,你在做什么?你不要命了吗?”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体内的真气意味着什么,她不是不知道。“霁华大哥,你快停下来,停下来啊。”说着,她便上前一步,一把推开了管瑶清,以闪电般的速度用自己的手掌接住了霁华的双掌,“快收啊,收啊……”
霁华蓦地睁开双眼,看到管瑶清倒在一侧,嘴角鲜血直流,不由大怒,
“走开!”一掌推开了管心素,扶起倒在一旁的管瑶清,“瑶清,瑶清……”而他的嘴里,也有鲜红的血从不断地涌出来,瞬间湿了他胸前的衣襟,夺目而刺眼。
“大夫,快来,快来看看。”聂城霜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忙推开人群,把郎中请了过去。
郎中忙放下药箱,坐到床边拿过管瑶清的手腕儿细细地把着脉搏,眼看着他皱紧的眉心慢慢舒展开来,
“这伴娘姑娘经脉紊乱,体内有股灼热的气与其体内的寒毒相冲,以至于五脏具损,所幸,不是很严重。可是……”
“可是什么?”聂城霜激动之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吓得老郎中脸色煞白,
“可是这些都非药力所能医好的,必须,必须得靠,靠有几分本事的人来医她,刚,刚才那位公子就做得很对,你们,你们不该干扰他的。”
“我只问你现在该怎么办?”聂城霜怒吼道。
“我,我且先开几副药给姑娘调剂一下,然后再施以银针试试看。”老郎中被聂城霜这愤怒的样子吓得满头是汗。
“那还不赶紧去!”聂城霜的眼珠子都怒红了……
晴州城,醉春风。
南宫青时终于跟阿海碰了头,
“你不是跟瑶清在一起的吗?怎么,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见只有阿海一个人来见他,他不禁讶异地问了一句。阿海知道管瑶清在南宫青时心里的份量,不由得有些怯懦,他抿了抿双唇,欲言又止,迟迟不肯说,“瑶清她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快说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我,我把瑶清姑娘送到将军府里去了,她,她病得很重。”阿海犹豫了半天不得已地说了出来。
“什么?”南宫青时眉心一皱,“你,你把瑶清送到将军府里了?你,你不知道那聂城霜对她没有安好心吗?你,你气死我了。”
“世子,您,您息怒,不然,不然我去把她接回别行宫去?”阿海吞吞吐吐道。
南宫青时微微叹了口气,
“你先去看瑶清的情况怎么样了再说吧,如果她真的病得很严重,也不能瞎折腾。”
“是,世子。”
很快,晴州城又下起了第二场雪。
今冬的雪似乎格外的多,格外的大。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昏天暗地,阴沉沉的。屋里的炉上正煮着酒,炉里的火烧得正旺,整个屋子里浮着一片湿热的水气,掺着酒味,不觉让人也跟着昏昏沉沉的。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他真的很累,也很无力。
难道说他跟管瑶清之间真的是有缘无份?还是,还是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地开始着所有?
突然之间,南宫青时迷茫得一点儿方向也没有了。
这世上有句话,他一下都参不透。不是你的,你也争不来,是你的,别人也夺不走。可是于管瑶清,他却一直都在争,都在夺,她到底属不属于他,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他?如果有他,他又何须追得这么废劲儿?
或许,他们两个都该静静地想一想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