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边看楼下热热闹闹,一边吃梨。
“平安夜晚上,有圣诞老人要给你送礼物,”盛夜行挨着他的耳畔呼一口气,热得路见星痒痒,“今晚我们就都别睡了。”
“……”路见星的耳朵和脖颈可预见地泛红一片。
他最近嗅觉异常敏锐,对喜欢的味道也有如痴汉一般,老往盛夜行脖颈处凑,越凑,盛夜行越享受,干脆把香水往脖子上喷,勾得路见星秒变小狗,一回宿舍就扑腾上去,闭着眼闻个够。
路见星表情放松,唇瓣冰凉,呼吸间带了少年人特有的急促,盛夜行被嗅着嗅着也情动。
两个人常常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拼命接吻,再抱成一团,直到谁被推到床边磕疼了为止。
“你想要什么?告诉我,”盛夜行沉嗓,“什么都给你。”
安静好一会儿,路见星没回答,只是把下巴搭上他的颈窝,呼吸平稳,发愣了,半句话没说。
他长这么大最想要的,是“感受”。
他要怎么表达,要怎么去形容:我最想要的,在这一年里,你已经慢慢地给了我一点点。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盛夜行是不是天赐的?
不仅仅是盛夜行,包括李定西、顾群山、展飞、唐寒老师、林听等等同学老师,包括学生宿舍的明叔、张妈,还有学校小吃街上那些和蔼可亲的叔叔阿姨们,都在生活的每一处细节里给他努力下去的勇气。
这种“感受”微乎其微,但他察觉到了。
路见星用侧脸紧紧贴住盛夜行的脖颈,再纠缠一般地去蹭对方的嘴唇,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不像哭也不像笑,手臂在盛夜行身后胡乱地绞起来。
每当这种时候,盛夜行痛苦又快乐。
他真切地享受着路见星的“需要”,又无法忍耐住心脏的抽痛。
伸手安抚住路见星的异样,盛夜行没办法,没话找话:“唐寒老师说你共情能力并不是没有的,那你猜猜,我现在什么心情?”
“幸,福。”路见星闷闷地答。
盛夜行安抚道:“嗯,幸福可不能算是‘心情’。”
“我好幸福啊,”路见星语速快了点,自顾自地说,“我好幸福!”
盛夜行屏住呼吸,低声问:“那你再猜猜,我现在什么感受?”
“幸福。”路见星还是重复这一个词。
还没来得及等盛夜行表态,路见星又说:“因为我,而幸福。”
跨年夜那天,市里下了一场雪。
学校预先策划举办的元旦迎新晚会并没有如期举行,高一高二的学生早早地回了家,留下高三的学生们还在“留校”,正挑灯夜战。
顾群山一边咬笔一边摇头,说咱学校这得是什么精神,连元旦节都不让过了?
林听把新发下来的文综卷给他,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一生呢,也就七八十个元旦节,为了你的远大前程,耽误一次怎么了?就你这觉悟还想考大学呢,考大专去吧你。
一听这话,本来就没什么底气和信心的顾群山就不满了,大专怎么了?我看大专挺好的。
“是挺好的,”林听拿橡皮擦抹掉铅笔字迹,“那你就别跟我们一块儿上锦大了。”
“别啊……我还想考呢,”越说越想哭,顾群山缩缩脖子,“但我考不上啊……”
“人见星儿都猛涨了些分数了,争点气吧你。”林听说。
顾群山捂住脸,从指缝露出眼睛,“不是都说自闭症儿童是天才么,我能跟人家比?”
林听看了看明明随时都在努力看书的路见星,小声道:“以偏概全。”
哪有什么真正的天才,不过是在偷偷努力罢了。
努力过的人,老天爷都愿意帮他。
今夜喜逢两个年份的交接,雪花漫过树梢,草木湿润。
偌大的操场上空无一人。
南方通常是不怎么下雪的,但今年的雪犹如满天繁星,由夜色至降。
用唐寒的话来说,就是这雪虽可有可无,但也是个好兆头。
雪下大了些,高三七班课也不上了,一群孩子压根坐不住,从教室里跌跌撞撞地狂奔出来,冲到楼层大平台上伸出手去接雪,更有甚者,直接仰头探舌头去尝,被冰到后就眯起眼笑。
路见星就是其中一个。
他尝到味儿后,慌张地在周遭寻找什么,像想拿个盆接点儿回去。
寻找无果,路见星把双手手掌作接捧状,接了些快被他体温融化的雪水,再回到教室,把这些水倾倒在盛夜行桌上。
雪水冰凉,惊得正在睡觉的盛夜行猛然醒来,盯住桌面上的水渍,愣了。
这是做什么?
“下雪,”路见星靠着他坐下来,悄悄把脸颊挨过去,“下雪了。”
果然,路见星的举动永远无法预料。
“这是雪吧?给我捧进来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