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薛玉娇被他救上岸时,之前少不了吃了些水进嘴,现在浑然一副小脸煞白,眼睛紧闭,奄奄一息的样子。

薛湛横抱着她,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柔肤弱体的模样,心急如焚。还未将她稳稳放平在地上进行施救,恰见她一口气涌上来,咳了几声,自行吐出了几口水花和些许杂草来。

肚子里的水吐净了大半后,薛玉娇只觉浑身冷到了极点。听到耳边有很多声音在唤她,离她最近的一个磁性沉稳的声音,她立马识了出来,这一刻,忽然觉得安心下来。

她慢慢睁开眼,果然看到头顶那张满眼紧张,极尽慌乱的俊毅脸庞,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一滴滴滑落下来,打在她的脸上。突然就想起了前世临死前的那一刻,他也是这样抱着自己,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以及无处安放的害怕。

她冲着他努力扬了扬唇,说了半句“我就知道……”,随即便再次昏迷了过去,倒在了他的臂弯里。

薛湛拾起方才解在地上的裘衣,一把裹在她身上,毫不迟疑,冲开人群,抱着人急忙回房。孟霖帆知道出大事了,手忙脚乱的紧追其后。

谨娘正准备跟上前,想起什么,连忙拾起滚在地上的包袱,搂在怀里,方才往前追去。

薛玉芳像一根木头一样,怔怔的杵在那里,那只原本打算陷害薛玉娇的簪子,此时恰好被她握在手里,已经吓得浑然忘记丢掉。

跟在身边的红莲见周围看热闹的下人越来越多,不由骂道:“都看什么!还不赶紧干活去!”

然而为时已晚。

众人神情各异,心下腹诽的渐渐散去,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起。不错,这侯府庶女薛玉芳,竟敢推嫡女,即自己的妹妹薛玉娇下水,果然是胆大包天!心如蛇蝎!

红莲见周围人都走没了,方回过头来,轻轻拽了拽薛玉芳的衣袖,着急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她不会出事吧?这事万一被闹大,我们......”

薛玉芳早已听不进她的话,而是眼睛好似吃人一样直直的盯着方才薛湛抱着人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道:“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说到这里,一把抓住红莲的手腕:“不行!我们咬死都不能认,绝对不能认!她们无凭无据,仅凭一面之词,不会有人相信的。”

红莲刚刚只顾着牵制住谨娘,并没有看清楚薛玉娇到底是如何掉下去的,所以不能确定薛玉芳的话是否有假。但有一点她很清楚,这次意外的发生,无非两个原因,一是两人争执之中薛玉芳失手所致,另一个,就是薛玉娇自己故意落水。

可是,倘若不是第一个原因,那么,她为什么要故意落水?

难道是被她发现了她们的动机?临时起意反过来陷害她们不成?

细思极恐。

倘若真是这样,这软硬好捏逆来顺受的薛玉娇,如今变得未免也太快。心机如此之深,简直和先前判若两人。

暂且没工夫去细想这些,红莲一脸慌乱,急得团团转,忙道:“可是姑娘,刚刚那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我们这次只怕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会的!这不是我做的,我不会承认的,打死我也不会认!”

然而一连串的否认之后,不知不觉中,薛玉芳的双腿已经轻轻打颤。想到刚刚叔父那慌乱的眼神,以及看向自己时投来的愤怒之色,从来没有过的担心和害怕。

薛玉娇的全身已然湿透,薛湛一路急匆匆的抱着她回到房间,期间,水便顺着她的头发,面颊,以及衣服鞋子流淌,行过之处一路水迹。玉芙院里的一干丫鬟见状无不惊然失色。

珍儿跟人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是薛玉娇刚刚落了水,此时昏迷未醒,再一细问,人人皆称是薛玉芳所为。一时不知作何感受。

而在此之前,她偷偷和荆氏通风报信,称薛玉娇今日出了门,薛玉芳这才有了可趁之机。

珍儿不知道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想过怎么会弄的这么严重。她进了屋,欲准备服侍左右,却被薛湛一道寒目逼退两步,仿佛被人发现了是自己去报的信,微微心虚起来。

薛湛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冷着脸命她出去。珍儿眼皮一跳,赶紧转身退了出去。

薛湛已经命人去请太医,想起刚刚惊险的一幕,额头阴云沉沉,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谨娘前后脚追着赶过来,见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儿,心如绞痛,从椸上拿下一块浴巾,一边垂泪一边给她擦干脸上和颈项的水。少顷,站起身与薛湛道:“二爷,老婢需要帮她擦干身子换身衣裳,遂有不便,请二爷回避一下,到外堂等候。”

薛湛轻轻点了点头,临出去前深深看了床上的女子一眼,交代了一句“好生照料”后,适才起步往外走。

待谨娘和巧儿帮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巧儿从长屏内端着面盆走出来,薛湛目色一扫,问道:“她醒了吗?”

屋里没有别人,巧儿知道是在和自己说话,低着头不敢看他,只轻轻摇了摇头:“姑娘还没醒。我和谨娘刚给她换完衣服。”

薛湛沉着脸,挥了挥手,让她下去。巧儿正要拂身告退,只听对面之人想起什么,又道:“现下刚刚入春,并未正式回暖,你们屋内怎么不烧炉子?如今她着了水,受了凉,不宜再受寒。去把炭炉烧起来吧。”

巧儿一听,心下一怔,略作迟疑起来。久久没有做声。

薛湛是何等敏锐之人,立即质问:“有话直说。”

话音一落,只见巧儿扑通一声忙跪下去,紧张回道:“二爷不知,我家姑娘往日用的都是黑炭,银炭只有侯爷在家时才能用上。如今侯爷不在了,荆姨娘就全部换成黑炭了,三姑娘受不了黑炭的刺鼻气味,所以,所以……”

说完,抬了下眼,见他脸色难看至极,继而一拍桌案,大怒道:“好个荆氏!竟敢如此大胆妄为!”

这一声很大,不止吓得伏在地上的巧儿哆嗦了一下,就连门外一干围观的丫鬟仆人,也吓得作鸟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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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心疼的发紧

谨娘听到外面的声音自屏风后面走出来,见薛湛一张脸沉到了极点,顿了顿,终于还是将这些年来受的委屈一口气讲了出来:“二爷有所不知,往日侯爷不经常在家,这府里的人,几乎都唯荆氏马首是瞻。我家姑娘从小到大,处处受限,拮据到连个喜欢的首饰都买不起。嫡女的身份有名无实,这么多年来吃尽了苦头和委屈。”说完,再回头看看躺在床上的可怜人儿,不禁潸然泪下。

薛湛听她伤心的娓娓道来,脸色冷冽,凝着眉,似乎在想什么。

这时,两个太医提着药箱急忙忙往忠武侯府赶来,进了院,还未来得及与薛湛见个礼,便被薛湛急声催了进去。

太医进了内室,帮她查看过眼睛和舌苔后,所幸并无大碍,施了一针,薛玉娇终于悠悠转醒过来。醒来后,薛玉娇面色苍白,目光却十分冷静。

薛湛听到里面说人醒了,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彼时,见她脸色雪白,正扶着谨娘的手慢慢坐起身。

薛玉娇抬头看见他进来了,知道是他救的自己,气息微弱的与他道了一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