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承泽提高音量喊她，终于把迷失在混沌中的顾菡菡叫醒。

顾菡菡这才慢慢地清醒过来，脑海中幻想出的小人参果儿逐渐消失。

它像是尘埃聚集的幻影，时间流逝，影像飘散，连抓都抓不住，虚虚一握就只能握到一团空气。

顾菡菡怔愣地苦笑了一下：“是我这个妈妈太不称职，算算日子其实肯定有三个月大了，可我竟然没有发现，还去做吊威亚这样的高危险举动……”

那时候她有整整三个月没来例假，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她都忘了例假这回事，以至于后来发生了薄斯年为她送卫生棉的窘迫事件。

顾菡菡对自我的定义是，不太聪明，却也不算太笨。可现在想来，她哪里是不笨？她简直笨到家了。

要是她早点发现自己怀孕的事情，孩子会就这样胎死腹中吗？很可能就不会。

秦承泽凝望着顾菡菡，他安抚地说：“没事，以后我们再生一个就行。”

闻言，顾菡菡看他的眸光里多了一点不知所云的情绪。

“秦承泽，你应该知道，这一世我有恋人的。”

秦承泽沉吟片刻，“你是说那个薄斯年？”

顾菡菡承认：“是。我爱他，虽然我很痛心失去的那个孩子，但是并不意味着我还会重新和你在一起。”

秦承泽不信：“你肯定还在生我的气对不对？你告诉我哪里做错了，我去改。我以前是对你不够好……”他抿了抿唇角，恳求地说，“以后我会对你加倍的好，菡菡你不要赌气了好吗？”

秦承泽这样一个硬气的人，就这样软着语调对顾菡菡承诺和保证，要是以前的她也许早就答应了。

但是那只是以前。

顾菡菡想了想便说：“秦承泽，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对你心生怨恨。因为我以为你把我当成是陈惜灵的替身……”

“我不是解释了，我没有把你当成是替身。”秦承泽急迫地打断她。

“可是那已经没有用了。”顾菡菡垂下眼睫。

“……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用了？我没有把你当做是所谓的替身，你也想弥补失去孩子的遗憾。”秦承泽眼球充斥着红血丝，他的嗓音干涩沙哑，像是有火星子从喉咙底部窜上来，“这样的我们，在这一世相遇，不就是为了……好好地在一起吗？”

他真的是这么以为的。他以为顾菡菡对他的冷漠完全是因为不知道当年的事实真相，不知道上辈子发生了什么。

只要他告诉顾菡菡一切，她就能回心转意……难道不是吗？

“秦承泽，我给你举个例子。假定我小时候很喜欢吃糖葫芦，有一天却发现糖葫芦的味道怪怪的，就再也不去吃它了。后来我才知道，我吃到的是坏的山楂，和糖葫芦这个品种本身没有关系。你觉得我还会再去尝试它吗？”还未等秦承泽回应，顾菡菡就抬手阻止他，示意让她先说完，“我知道你会说我会。但事实就是现在的我不会再去吃它。”

“原因有二。一，当年那坏掉的山楂给年幼的我带来的心理阴影太大，我不会轻易地去尝试；二，秦承泽，你忘了一个条件，我已经长大了，长大了的我会变化，变得不爱吃糖葫芦。”顾菡菡搅动着她点的这杯橙汁，“时间有时候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它可以抚平伤疤，也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兴趣爱好。”

秦承泽凄凉地扯了扯嘴角：“你不用说这么多，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喜新厌旧，费这么大心思说了一通比喻有什么用？”

顾菡菡盯着她那杯橙汁很久，这才抬头对秦承泽说：“对，我就是喜新厌旧。我太喜欢薄斯年了，喜欢他喜欢到不忍心他受一点委屈。我和你在这里挑明一切，就是不想你还看不清楚现实，到时候三个人纠缠在一起。”

顾菡菡之所以采用那么大段的比喻模式，就是想给秦承泽留点面子，可他既然把话挑明了，她也就懒得兜那些弯子了。

秦承泽难受地垂眸，半晌以后，他才缓缓地捂住他的心脏，眼底划过一抹受伤的神色：“顾菡菡，你是不是觉得这里不会疼？你是不是觉得我爱疯了你，所以你就可以随意糟蹋我的心意？”

“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在过去的梦中无法自拔。”顾菡菡从包里掏出纸币，放在餐桌前，权当这餐是aa的，她不想欠秦承泽太多，“我已经走出来了，你也不要再停留了。各自过好自己的人生吧。”

秦承泽握紧拳头，一气之下把桌上的玻璃杯和餐盘全都推翻，但愤怒还是发泄不够。他用脚踢倒餐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别的用餐的顾客都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向秦承泽。

他站起身子，面朝顾菡菡离去的背影：“顾菡菡，我爱你！”

顾菡菡听见了却没有回头。

“顾菡菡，我爱你！”

顾菡菡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顾菡菡，我爱你！”

顾菡菡转身推开甜品店的玻璃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甜品屋。

秦承泽眼睁睁地望着顾菡菡的离开，倏尔大笑起来：“顾菡菡，我恨你。”

上辈子，我为了你杀死了我的青梅竹马，我为了你受了三年的牢狱之灾，我为了你在被枪毙的那一刹那，还在祈祷希望能够用我的命换你的命……

这辈子，我以为历经磨难的我们，终于可以重新在一起的时候，你却告诉我，你已经爱上了别人。

“顾菡菡，你能不能别那么狠心……你能不能再回头看我一眼……”

哪怕你回头对着我吐口唾沫，你也好歹是回头了啊。

顾菡菡，我恨你。

我明明可以采用一切手段把你冷藏，让你的演艺事业受到重创。可是我却做不到。

舍不得你受一点伤害，舍不得啊。

秦承泽转过脸，便看到有好多路人追着顾菡菡跑，估计是他大喊的那几句‘顾菡菡，我爱你’暴露了顾菡菡的行踪。

该死，他怎么能忘了顾菡菡现在可是个公众人物，一点风吹草动就有可能会带来一场粉丝追明星的狂热大会。

秦承泽抹了一把脸，三两下走出甜品屋，快速坐上车一脚踩中油门。

如果他没有看错，顾菡菡为了躲避粉丝，就钻到了开在他前面的那个车子里。

秦承泽小心翼翼地尾随其后。说起跟踪，他还真可以说是身经百战，上次对着那变态心理医生，他也积累了一些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