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现在他已经有了曾州为他帮衬,可但凡有时机,但凡有适宜收服,并且值得收服,收服后又不会引起修行强者注目的人选,他也会隐藏身份再悄悄去将之收为“信众”,以便获取愿力和助力。在如今的朝廷和社会环境下,传教是不可能的,但也没必要因噎废食,他暗中收服几个人才并无关碍。
虽然能够觉醒“灵觉”的人太过于稀少,而不能觉醒灵觉,就无法承受金光小鱼,也无法观想修行,但是水墨洞天画卷对待画卷之主的“信众”显然是持着“众生平等”的姿态。也就是说,午轩要收服普通人做信众,仍然不必自己费心考量什么禁制,而且还是由信众自己选择接受与否……
眼下,午轩已经发现了个似乎还算合适的人选——千树城的城南,“琼山武术馆”的馆主。
消息还是他从同桌刘继川那里得来的。刘继川家在本城南区,放假后这几天常和他发短信聊天,就聊起“琼山武术馆”以及它的馆主,当然还有这座武术馆和这位馆主如今遇到的“诡异”麻烦。
琼山武术馆由一位来自海南岛的功夫高手开创,那位高手内外兼修,开馆近十年,虽然始终没有红红火火轰轰烈烈,但近十年下来也收徒不少。现任馆主是老馆主的小儿子,也结交了不少有名有姓的朋友。这家武馆经过两代人的经营,哪怕不算它的门人徒弟,它的人脉也应该是十分可观的。
不过,它的势力还入不了强者的眼角,不大不小,正是非常合适的收服选择。
午轩略一思量,便决定隐身亲自去查探一番。琼山武术馆距离许盛阳的家也不算太远,他如果能把琼山武术馆收为已用,以后万一许盛阳因为他而遇到什么麻烦,他也好及时作出反应。
居安思危,未雨绸缪,孤身一人需要这样,有了朋友之后,更是需要如此。
……
许盛阳极少关注新闻、娱乐等东西,他醉心于武功,喜欢诸多户外运动,偶尔还能自觉的安下心来复习复习功课。最近一段时间,他更是完全与外界隔绝了一般——虽然他有点想回千树城了,他觉得还是和午轩在一块儿比较舒坦,但是除了跟那些兵哥过招学习“杀招”,他必须再揍许昭几天。
自从出现了“窃听”一事,许盛阳和许昭的确是“斗”得厉害。
许盛阳暴怒起来拼劲儿惊人,他拿出十倍于找午轩挨揍的劲头,三天下来把许昭揍得模样大变。许昭现在脸是气黑的,腿是疼瘸的,胳膊是险些打石膏的。许盛阳的怒气还没有消,许昭的几个老兵见他就跑,他见到许昭也不叫大哥,直接寒着脸叫阵:“是男人吧?有没有种,有种就来打一场!”
许盛阳也没细想,如果他是在和别人通话的时候被大哥监听,他莫非也会这样暴怒几天都不能消火?他这个念头或许升起来过,但那也是一晃而过没了踪影的。他正是初“中二”年级,情绪暴动时恼怒得无与伦比,隐约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遭到玷污了似的,非要跟许昭来个“不死不休”。
许昭三天来始终没跟他分辩,每次他一来挑战,许昭就沉着脸陪他打,暗中却趁着他这种杀机满满的状态,一面越来越放开手段跟他硬拼,一面见缝插针的教他一些类似近身杀招的刁钻技巧。
其实这些技巧午轩也是循序渐进的指点过许盛阳的,但许盛阳跟午轩斗武时明知道不敌午轩,身上却始终没有真正的狠劲儿,所以午轩的那些比较“特别”的指点许盛阳学是学了,却并没有掌握到其中真髓。现在他气愤许昭窃听他跟午轩的私人电话,狠劲儿一上来久久消不下去,从某方面讲倒是合了许昭的心意,正好将最初的打算拿来教他。
只不过,许昭这番“死不悔改”的模样,更是让许盛阳的莫名火气久高不下。
于是,往往许昭前脚刚刚教过,转眼间,许盛阳就学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而且,许盛阳的武学资质的确是十分优异的,连常驻岸上的岳老师也赞过两次,许昭渐渐的开始暗暗叫苦。
第四天,许盛阳依然锲而不舍,他的挑战精神把许昭气得肝疼。
许昭也承受不住他活学活用的凶招,只得低吼一句:“够了,你这混账!”
许昭还是有些积威的,他这一吼,许盛阳虽然没有惧怕,却也暂缓了攻击。
“你倒是翅膀硬了跟你哥叫板个没完没了啊!你当我想听你跟朋友通话的废话连篇?”许昭指着他鼻子喝骂,“才多久没见,你的功夫就长进这么多,我要问,你却瞒得密不透风,偏你还生了怪病,岳老师顾老师都查不出缘故来。我能不急吗?找人查你之前的每日行踪,也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偷听你两个电话,还不是想看看你身上那怪病有没有其它缘故?”
许昭这几天被打得实在内苦,这一骂出来竟然更气了,手都气得发抖,“混蛋,白眼狼!”
许盛阳怔了下,咬咬牙嗤笑一声:“我今天就回千树城!回去还得向老爸老妈去告你!”
他说完转身就走。
许昭更是气得脸如黑锅底:“老子刚求得岳老师答应教你内家功法,你转头屁事儿没有的跑开,你……你这不知好歹的蠢东西!早知你这么蠢,我也不至于豁出老脸不要,让岳老师为难这么些天!”
许盛阳顿时僵住,他缓缓的双手插兜,满脸通红,蛮不在乎似的走过来:“我说,你真求人教我内家功法了?”
许昭咬着牙狠狠的笑:“我拿这种话骗过你?有种滚啊!滚回去告状!”
许盛阳额头青筋暴跳,强忍着爆起的冲动,很淡定似的笑了声:“要不,你把我揍回来?”
许昭也嘿嘿一笑,学他刚才那样,转身就走。
许盛阳盯着他的背影,胸膛起伏了几下,沉声道:“我揍你几天,哪次没避开你的要害?只是想揍疼你而已!瞧你牛气的,好像你以前没这么收拾过我一样!我以前被你收拾得那么惨,哪有这么生气过?太小心眼儿了吧!难怪没有女人追,连我都不想鸟你……”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远处偷偷看他们哥俩吵架的几个精壮兵哥忍不住“嗤”的笑出声来。
许盛阳耳朵多尖呐,猛一转头记住了那个笑话他的人,伸手勾勾手指,道:“有种打一场!”
那人脸皮一僵,若无其事的转头:“走了走了,喝酒去。男人嘛,不喝白的也要喝啤的。”
许盛阳被大哥管得严,啤酒都不让多喝。他没吭声,瞥见许昭走得远了,他又大步跟上。
晚上。
许盛阳从岳老师那里回来,初显棱角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神情,只是在心里想着:“这就是岳老师的内家功法?”他“魂牵梦绕”内家功法多少年,只见过网络上似是而非的各种大众版,还以为真正的内家传承肯定是玄乎其神的呢,“那不是说,午轩……从很小的时候就悄悄教过我一些了?”
不说小时候,就是之前的一个月,午轩也潜移默化的教了他很多。每次他跟午轩讨揍,午轩不厌其烦的指点他时,好像全都只是随口一提,他也只是感觉非常实用,还当是养生的法子,就没有细问。现在看来,午轩教他的,可要比岳老师教的细致多了。午轩却从来不提……
许盛阳心绪涌动,拿起手机,翻到午轩的号码,却没有再打过去。
他沉思片刻,起身去洗过澡,然后张手张脚的平躺在床上,睁着眼想午轩“揍”他时的情形。又翻个身,继续想起小时候,那五年从小到大,看似是他带着午轩,带给午轩欢笑,可实际上呢?好像,他小时候超级幼稚可笑,午轩却从来没有真的嫌他烦,反而总会迁就他吧?明明午轩比他还小。
想起那些傻事,他以前还没觉得怎么着,现在却突然感觉怪尴尬的。
这一晚,许盛阳在床上辗转反侧,大半夜的睡不着。
他几次拿出手机,差点忍不住想要再打电话给午轩。但谁知道那老处男还会不会监听?
他放弃打电话的想法,浓眉紧紧皱着,脑中有些纷乱。他也琢磨不清自己心里的那些微妙情绪是什么,那些情绪就这样突然生出来,仔细感觉,却又没有太突兀,好像它们本就在那里。
或许是某些无形的东西早就开始一丝一丝的积累,干净,轻微,无声,而且稚嫩。只是他从来没有察觉。等到事隔经年,那些曾经稚嫩的险些被他遗忘的东西如今再次积累,积累得悄悄浮出水面,然后遇到阳光,发生蜕变,于是就在今晚被他发现。
但他却没办法想到这些,他懵懵懂懂的,感觉稍微有些烦躁。
他突然特别想跟午轩说说话,特别想听听午轩平静的声音。午轩,小午轩,大午轩……
他最终把手机一扔,蒙头大睡,觉得自己肯定是被感动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