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湘婉低声道:“怪不得四姐逝世那一日,二哥回府后便再未离开,且整个人变得阴郁很多。”
招娣小心翼翼扯着姑娘的衣袖,轻声道:“姑娘,都是奴婢不好,心底藏不住事,可是吓到您?”若是让赵妈妈知晓非得扒了她的皮不可。
“无事,别担心!”刘湘婉看着满地脏乱的茶叶碎片,轻声道:“拿手帕包裹住手在将碎片捡起来,小心别划伤手。”
招娣含笑点头,随即笑容一敛,低声道:“姑娘,上次您与四姑娘在凉亭处打架,玉兰曾与奴婢说,满府上下的婢女都羡慕奴婢。”
刘湘婉神色一愣,木木道:“羡慕你什么?”
“羡慕姑娘对奴婢好,从不打骂奴婢与招银姐姐 ,还时不时打赏奴婢银子。”招娣蹲下身子,似姑娘所说拿起丝帕包裹住手,一片一片将破碎的茶杯放在木案上。
“你们自小跟随我,那时你们跟着我吃苦受委屈,却从未有过怨言,如今咱们的日子越发有了起色,焉能不对你们好。”
招娣心中泛酸,眼眶渐渐含了泪水,低声道:“姑娘,这辈子您去哪奴婢就跟到哪,一辈子伺候您。”
刘湘婉轻笑道:“这可不成,年岁大了自然要嫁人,不然日后你们可是要怨恨我。”
招娣急忙忙起身,慌张道:“姑娘,奴婢不想嫁人,就想一辈子伺候您,”怕姑娘不信,又道:“嫁人了还得伺候他们一家老小,如此一比较,奴婢还是愿意伺候您,您不仅赏给奴婢好吃的糕点,还总赏给奴婢银子。”
“你……你……”刘湘婉哭笑不得看着她,她这脑袋瓜子一天都在想什么。
这时,赵妈妈走进来,看到满地的碎片,皱眉道:“茶杯怎么碎了?”
招娣神色畏惧,垂下头不敢言语,生怕赵妈妈知晓后,劈头盖脸数落她。
刘湘婉淡笑道:“适才抄写女戒手腕一时太过用力,这不……”晃了晃手,轻声道:“没端住茶杯,一不小心便成了这样……”
赵妈妈忙走上前,捧起姑娘的右手慢慢轻柔:“还有好几日方到月尾,您何必这么着急?”
“早些抄完,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赵妈妈转头看向招娣:“赶紧将地下的碎片收拾掉,随后再为姑娘倒杯温茶。”
招娣讨好的对姑娘伸了伸舌头,刘湘婉无奈的摇了摇头。
“姑娘,适才老奴从姨娘处回来碰到李姨娘。”
“怎么?”
赵妈妈脸色一白,身子不寒而栗:“日后姑娘遇到李姨娘还是躲远点。”想到李姨娘看她的眼神,止不住哆嗦。
刘湘婉点了点头,自打四姐逝世,不堪重击的李姨娘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还好二哥守在她身边,她的神智渐渐有所回转,却也将四姐的死记在她身上,总之,与四姐有所沾染之事,对她而言都不是好事,只是不知二哥是否如李姨娘一般仇视她,唉!为了日后的安稳,此事定要寻她爹帮忙。
刘湘婉拍拍她的手,若无其事道:“适才听招娣道,老太爷院子里的堂姐要进宫?”
赵妈妈身子一僵,轻声道:“是又如何?反正是与我们不甚相关之人。”
“妈妈言之有理。”见此,刘湘婉并未继续问下去。
赵妈妈垂下头,心想可是姑娘听到什么流言蜚语,可她一直禁足于屋中,唯有从……眯着眼看着垂头不语的招娣,只见其身子瑟瑟发抖,哼!小蹄子!待会儿在收拾你!
孙嬷嬷的院子,小丫鬟低声道:“嬷嬷,今日您还要去老太爷的院子?”
“焉能不去?”孙嬷嬷低叹,那日刘奎亲自过来请她,不明所以的她跟过去,待见到死而复生的四姑娘,生生吓得身子一软坐在地上。
“四姑娘,您怎么……怎么?”
四姐含笑走上前,亲自扶起她,淡淡道:“嬷嬷可好?”
孙嬷嬷忙不迭推拒,哆嗦着爬起来,小心的挪动脚步离她几步远,神情瑟然的看向坐在上首的老太爷,颤声道:“老身给老太爷请安。”
老太爷淡笑道:“孙嬷嬷不必多礼,此番请你过来,想必因何,你心中已有了猜想。”
孙嬷嬷脸色发白,小声道:“您太看得起老身。”
“你是宫里出来之人,又兼之教导过四丫头规矩,在她入宫前,还要劳你多多指点她宫中的规矩及禁忌。”
“老身……”孙嬷嬷微微抬头,待见老太爷嘴角虽带笑,但眼里的眸光甚是阴冷,畏惧的咽了咽口水,低声道:“承蒙老太爷看的起。”
四姐在旁对其福了福身,轻声道:“刘氏珺瑶多谢孙嬷嬷。”
刘珺瑶!
四姑娘连名字都换了!
镇国将军府到底意欲何为!
孙嬷嬷苦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瑶姐,你先下去吧?”
四姐对其福了福身,脚步轻移的退出去。
老太爷淡淡道:“你心中是不是有诸多疑惑?”
孙嬷嬷低声道:“老身不敢,老身活了这么大年岁,深知不该知道的事最好不要知道,不然这脖上的向上人头,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与身子分家。”
“哈哈……果然是宫中出来的老人,这番眼界却是旁人无法比之。”老太爷神色一顿,收敛嘴角的笑容,淡淡道:“老夫不是注重规矩之人,遂你坐下吧!”
孙嬷嬷福了福身,直道不敢。
老太爷指了指她旁边的矮凳,淡淡道:“此处唯有你我二人,既我让你看见四丫头,对你便是极为放心。”
孙嬷嬷咬了咬嘴唇,方走到一旁的矮凳处半坐,好半响方恢复神智,轻声道:“老身不懂,您为何这么做?”
如今的镇国将军府无论在朝廷还是在圣上眼中,皆是举足轻重之人,为何还要送府中姑娘去宫中,这哪是锦上添花,分明是画蛇添足,自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