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嗤笑一声:“容老身猜猜,你心底惧怕你岳父,惧怕老太爷,更甚者惧怕我?”
宋天华垂下头,低声道:“孙儿没有。”
老太君斜了他一眼,冷冷道:“不要异想天开的以为事事皆能两全其美,自你办了那荒唐事,便意味着不是你死便是她们母子死,若你真心喜爱她们母子,大可去阴间寻她们方可一家三口团圆。”
“祖母……”国公爷及宋天明惊恐道。
宋天华心里本还抱着一丝侥幸,如今听曾祖母这番疾言厉色的话,再也忍不住抱头痛哭。
“给我闭嘴!”
闻言,宋天华哭声一顿,满脸泪痕的抬头,只见老太君神色冷峻,阴翳道:“今日你媳妇洗三,你岳父高升,你却在家中嚎啕大哭,此事若传出去,你让旁人如何想你,想我们安国公府,想镇国将军府。”
宋天华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曾祖母的大腿,哽咽道:“曾祖母,孙儿的心好疼……那是孙儿的孩儿,再过月旬便如瑾哥一般出生。”
“哭?哭有什么用?哭要是有用,边疆便再无战乱,百姓便无需为银钱而发愁,而我也不用在为你收拾烂摊子。”
“祖母……”
老太君一把踢开他,冷冷道:“事到如今,悔之晚矣。”
“祖母,孙儿错了,日后定不再犯,只求您告诉孙儿她们娘俩的墓地,柳娘好歹服侍孙儿一场,又有了孙儿的骨血,便是死了,孙儿也要去她们坟前告慰一番。”
“若你去了,就不怕她们从地下出来寻你命。”
宋天华吓得脸色发白,呆若木鸡,身子猛地打了冷颤,瑟瑟道:“祖母?”
“你只挂念已死之人,怎就不想想被你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媳妇,她也为你生了二子,难道也要等他们没了那天,方知悔不当初吗?”
“我……不会的,珍儿母子如今在岳家呆的好好的,他们不会出事。”
老太君淡淡道:“好话坏话与你说个遍,能听进去,日后行事有所收敛,你便是安国公府的长子嫡孙,若还是不知悔改,那只能将你一人逐出府中,任你自生自灭,也总好过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安国公父子二人神色惊恐,劝慰道:“祖母……”
宋天华早吓得他腿如软泥一般,目光呆滞不知所措。
书房里,砚台轻声问:“少爷,您不是说要给大姑爷一点教训吗?为何又对他如此和颜悦色?”
翊哥翻看手中的孙子兵法,冷冷道:“妄言!”
砚台身子一颤,垂下头低声道:“少爷,奴才错了。”
今晚翊哥心情甚好,也不甚与他计较,淡笑道:“这便是三十六计之一欲擒故纵。”
“少爷……”砚台猛地抬头。
“明日替我跟夫子告一日假。”
“少爷还要出府?”
翊哥淡笑道:“明日我带毅哥出府玩。”
砚台咽了咽口水,瑟瑟道:“少爷,您可从未亲自带过孩子。”自小他便跟在少爷身边服侍,少爷除了读书,对任何事都不甚在意,没想到竟主动带小少爷出府玩,此举着实惊吓到他。
“凡事都有头一遭。”
砚台惊愕的不知所措,不知为甚,他总觉得明日不会过得太轻松。
翌日,刘湘婉去太太院子行礼问安,随后跟着众姐妹去上课,课堂上,三姐耳语道:“二哥的荷包可有绣完?”
刘湘婉指了指袖子,微微点头。
“这就好,这就好。”话音一落,三姐目视前方,正襟危坐。
见此,刘湘婉嘴角微微上翘,从古至今这长相绝对是最重要的,在苏州府后宅,秦夫子为她们授业时,五姐妹同样正襟危坐,不过眼神却是迟眉钝眼,如今换成韩夫子,姐妹们立时聚精会神,神采飞扬,若大凉朝允女子当官,说不得众姐妹中还能考个女状元。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刘湘婉低声道:“三姐,我先走一步。”
三姐神色犹豫,轻声道:“用不用我陪你。”
“三姐不必担心,不过是送个荷包,过会儿我就回去找你。”
三姐点了点头,叮嘱道:“若有事唤招娣寻我。”
刘湘婉微微颔首,带着招娣离开。
主仆二人不慌不忙的走至凉亭,甲义正为少爷斟茶,一抬眼见到六姑娘的身影,眼睛一喜,激动道:“少爷,六姑娘果然应约而来。”
谁料,睿哥一把推开他,恨声道:“你还能干点什么?”
甲义手中拎着水壶堪堪站直,不懂少爷冷不丁发的哪门子脾气,待眼神看向他,只见其右手通红一片,脸色瞬间一白,哭唧唧道:“少爷,您的手没事吧,都是奴才的错。”拿起少爷的手仔细端详,生怕烫出水泡,此事若让太太知晓,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睿哥再次推开他,冷冷道:“男子汉大丈夫还能畏惧这点热水,”顿了顿,咬牙切齿道:“再有下次,定不饶你。”
甲义神色担忧,忙不迭点头。
这时,刘湘婉主仆二人缓缓而来,刘湘婉见甲义神色惊慌,身子不住发抖,再看二哥右手通红一片,转瞬间明白发生何事,淡笑道:“看来二哥有些心神不宁。”
睿哥含笑道:“六妹,你来了,快坐。”看向一旁的甲义,淡淡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六姑娘倒茶。”态度较之昨晚真是天差之别。
甲义躬着身子点头,随后小心翼翼为六姑娘斟茶。
睿哥瞥了眼招娣,淡笑道:“不如让随伺的在外候着,六妹觉得可好?”
刘湘婉点了点头:“二哥如何说便如何办。”
睿哥挑了挑眉,轻声道:“甲义,你带着六姑娘的婢女去亭外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