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觉得这话说出来讪得慌,若她当我们是一家人,又怎会说出那种不着调的话,此事但凡传出去,咱们御史府姑娘们的名声都要被她带坏了。”
“你也别这么说……”
“这么多年未见,大哥还是这般老实,怪不得一直停留在原官阶。”
周大老爷耳根微红,讪讪的垂下头。
二太太怒其不争道:“大哥,你要多花心思讨爹的欢喜,不然爹私库里那点宝贝都是三哥的。”
周大老爷闷声道:“你的心思,我知道。”
见大哥如此,二太太只觉一拳打在棉花上又被狠狠弹回来,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背过身去不在搭理他。
周大老爷见她这般生气,张了张嘴,又不知说什么。
马车慢悠悠驶至镇国将军府门口,待它停下,周大老爷率先掀帘子跳下马车,随后亲自扶着妹妹下来,门房见亲家大老爷过来,匆匆行了一礼便赶忙进去禀告二老爷,书房中刘仲修正与大哥谈论朝堂政事,得知大舅哥过来,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他便神色匆匆的走出去,周大老爷见妹夫出来,脸色讪然道:“三妹,既然妹夫出来接你,我便走了。”
刘仲修忙道:“大哥,既然来家就进来坐会儿,不然过会儿我爹知晓,还不得拿鞭子抽我。”
周大老爷知晓刘家老太爷的脾性,却不住的摇摇头:“今日便算了,天色已晚,我就不过府打扰了,改日我递帖子亲自拜访他老人家。”
“大哥……”
周大老爷不顾刘仲修的阻拦上了马车,对赶马车的小厮道:“走吧!”
小厮抽了下马鞭,马车缓缓行驶,只见他掀开帘子,轻声道:“你们快些进去吧!”
二太太含笑道:“大哥回去的路上慢点,到府后派小厮过来通报一声。”
“放心,没事!”周大老爷说完放下帘子。
这时,刘仲修淡淡道:“夫人特意去了一趟岳家,可有折腾出什么结果?”
二太太神色淡然,轻声道:“老爷放心,若真因瑾姐的谬言使得老爷官名受损或官位不保,我爹说他便是丢了乌纱帽也会保您。”
刘仲修神色一愣:“如今便多谢岳父体谅了。”
此话一出,反倒弄得二太太呆愣片刻,待缓过神儿方淡笑道:“老爷可还有事要交待?”
“送夫人回院子难道不是事吗?”
二太太福了福身,低声道:“多谢老爷为妾身留了颜面。”
刘仲修心思一转,夫人只是去了一趟岳家,回来后与出府前判若两人,淡淡道:“不知岳父岳母可是生我的气?”
“事出有因,我爹娘又怎会不理解老爷当下的心情,遂我过去后,我爹方道出心底的决断。”以上之话皆是诳偏老爷的妄言,不过是想看看他的反应,果然如此,老爷听到官位得保后,脸上有了笑模样。
娘说的果然没错,男人最爱的便是官位及女人,至于正妻不过是帮他打理后宅的一个摆设,虽心里早已知晓结果,心却止不住的抽痛。
“夫人,今日之事却是我大惊小怪,不如明日我陪你在去岳家走一趟,也算是我给他们二老赔礼。”
二太太轻笑道:“老爷,您莫不是忘了,明日我带女儿们去安国公府探望珍儿。”
自刘仲修回到京城便一直忙的脚不着地,若不是夫人提及,他当真忘了珍儿嫁到京城,尚以为如同在苏州时,大女儿离他甚远。
“当真忘了。”想到珍儿的聪慧及贴心,刘仲修嘴角含笑,神色怅然道:“若不是她身怀有孕便能先回家探望咱们,这样我也能趁机见她一面,可如今……”
“老爷莫要心急,待珍儿生产后,我们可接她过来住对月,以往我们不在京里,大嫂怎么说也是隔房之人,闺女自是不好回来,可如今不一样,咱们一家回京,自是能将她接来亲自照料她。”
刘仲修眼睛一亮,不住的颔首:“夫人此话,甚是有理。”
夫妻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回院子,身后的王妈妈见此,嘴角喜得合不上,老夫人这番苦口婆心的教导,果然让夫人参透许多道理,如今说话行事在不似方才那般焦躁不安。
太色已黑,大太太却还未入睡,只见郭妈妈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小声道:“夫人,二太太回来了,是亲家大老爷亲自送回来的,二老爷闻之后,特地出去恭迎,不过亲家大爷并未进府。”
大太太看着铜镜中的人影,淡淡道:“小叔与弟妹的面色可还好?”
“据丫鬟的禀告,二老爷与二太太一同走回院子,沿路神色自然,侃侃而谈。”
“如此就好。”
郭妈妈低声道:“太太,老奴不懂,若二房两位主子置气,对您来说不是好事吗?”
大太太轻斥:“你懂什么?”
郭妈妈垂下头,轻声道:“老奴只知若二房后宅不稳,咱们大房便可有机可趁。”
大太太拿着木梳轻轻梳理黑而密的长发,淡淡道:“若是以往,我也这般期盼,可如今却不一样,再过几日小叔便会入朝授官,至于官阶,老爷私下与我道,怕是只升不降。”
“您是担心?”
“如今朝堂不稳,我还是期盼小叔能借此机会高升,于对大爷而言,又何尝不是好事。”
郭妈妈低声道:“是老奴浅薄了。”
待刘仲修夫妇回到屋中,二太太对王妈妈轻声道:“趁着姑娘们还未入睡,你且去告诉她们,明日带她们去安国公府探望她们大姐,让她们穿的衣裳颜色鲜艳些。”安国公府老太君自打上了年岁,越发喜欢姑娘们穿的衣裳光鲜亮丽。
王妈妈眼睛眯成一条线,嘴角带笑道:“老奴这就去。”
只见刘仲修半靠在矮榻上,借着油灯漫不经心的翻开一本杂记,淡淡道:“岳母打算如何处置的瑾姐?”
“我娘已罚她跪过祠堂。”
刘仲修若有所思道:“你三哥能让?”宠孩子宠到不辨是非的地步,真不知是福是祸。
“我娘发话,三哥两口子焉敢不应。”
刘仲修颔首,淡笑道:“岳母杀伐手段干脆,不说旁人,便是我心中都十分钦佩她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