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只想离开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唯恐心瑶撒手不理,肖芮忙挽起自己的手臂,“若心瑶小姐不管奴婢,奴婢便只能等死了!”
江凌云一眼辨出那些是细细的荆条打出的伤。新伤旧伤叠加在女子瘦削的手臂上似数条蜈蚣,触目惊心。“来时便见你行动不便,竟是有这些伤!”
“王少妤打骂手底下的人,早已成习惯。”心瑶这就起身上楼,片刻后,提了一个小包袱下来,“这里面有药,活血化瘀的,还有祛疤的。”
肖芮忙接过包袱,江凌云却看着她不解,“肖芮,你被打成这样怎不逃?!”
“奴婢是被王少妤买下的,卖身契被她捏着,就算能逃出去,也无人敢收留奴婢。之前也不是没试过,王少妤报官,说奴婢偷了首饰,官府便派人把奴婢抓了回来。”
“瑶儿,这不难,给些银子,为肖芮赎身便是。”江凌云与心瑶商量着,这就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若不够,再去我那去,爹给我的私房钱,我都留着呢!”
心瑶把银票塞回给他,“无缘无故从恪亲王府赎人,你当从当铺里赎买首饰呢?”
“是呀二少爷,直接去赎恐怕王少妤坐地起价,若她说出个天价,您和心瑶小姐拿不出银子,岂不是难堪?”
心瑶忙宽慰肖芮,“我哥自打七八岁被送去嵩山,当了多年闲散神仙,不谙凡尘俗世。爹前儿想把他送去皇子身边当伴读,偏巧太子被囚,相府与谁往来也成了不是,把二哥安顿在哪位皇子身边也就都不合宜了。”
肖芮忙俯首,“奴婢明白相府的难处。”
心瑶浅扬唇角,沉静看她的眉眼。就怕这女子一心只想逃,日后好了,反又去攀附位高权重地。
“这还不算难处,不过是损了颜面。我婚事被皇上搁置,说断不断,家父祖母尴尬,下面的人提及我,也尴尬。你若跟在我身边,日后出门在外,少不得被人奚落。”
肖芮明白,自己从前没少端着架子。“小姐放心,奴婢看破红尘,只求伺候个心善的主二,再不求那华而不实。若日后奴婢敢背叛小姐,轻贱小姐,奴婢愿受天打雷劈!”
江凌云只觉这一番弯弯绕绕,诡谲又微妙。更让他欣慰的,还是妹妹的谨慎。“瑶儿,肖芮都发毒誓了。”
心瑶这才放了心,“我多准备些银子,你回去就说身上重伤,见人就多咳嗽,如此叫王少妤和宁珞都嫌了你,届时我再要你,她便不敢再多提价。”
肖芮也有些恍惚,刚才这女子还口气淡凉,竟在这须臾功夫,就铺开一条周全的路。
“瑶儿好心思!害我刚才担心了一场,就怕你不肯帮这可怜女子。”江凌云见肖芮泪花滚在眼眶里,怔看着心瑶,忙道,“肖芮,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拜谢你新主子?”
肖芮忙跪拜谢恩,心瑶上前扶住她的手臂,把她搀扶起来,“回头我就去恪亲王府喝茶,你挑了王少妤的火气,我便趁机出银子为你赎身,只是你见了我也要谨慎,不可露亲近的神色。”
肖芮忙点头,对心瑶这番缜密的心思,心服口服。
“谢心瑶小姐救命之恩,小姐心善,老天会保佑小姐的……”一时间,喜不自胜,又懊恼自己与心瑶相遇太晚,满腹的话激动之下,说不出一句囫囵的。
江凌云已把桌上的菜吃了一半去,满足抚着肚皮正剔牙,见心瑶转头过来,水灵灵的大眼睛幽凉微嗔,不禁心虚地站起身来。“瑶儿放心,我必送她到恪亲王府的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