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似梦(2 / 2)

好似伴着这港口数百人的惊慌失措,它成为了主宰世界的王。卷着爆破后翻滚的硝烟与血气,与那些如同被狼群追赶的笨羊玩弄恐惧。

张隽琛心里是怕的。也是慌的。

但他太急了。

他来不及与这风,与这人潮搏斗。

而似乎冥冥之中,掌管时光的神女给了他一点灵光。

胶卷旧片映着那橙红火光,纷飞碎石,他转过身,在两侧向后面奔跑的人群中间,看见了她。

她蹲在地上,抱着一个昏迷着的女人。脸上有些脏污,但那双眼眸是清亮的,举动是有力的。用她瘦弱的肩膀,为怀里的人阻挡了一切喧嚣。

张隽琛站在那里,喘着气。

或许那抹猛烈的带着太多情绪的气息,如同浪子看见心爱的姑娘一般奔涌至她跟前,让她抬起头,只一瞬,就看见了眼前这个男人。

满头是汗,眼眸灿亮如星。

两人都是怔愣地看着。

过了会儿,女人启唇:“…张隽琛…”

张隽琛走到她们前面,道:“愿时惜。”

只这两句话,两人都红了眼眶。

张隽琛将小曼背到后面,脱下西装外套,将它拧成一股绳,把自己的皮带和愿时惜的手绑在一起。

顺着人潮往外跑,比逆着往里面奔要快得多。

很快,他们就跑到了一家小医馆外。但医馆外头的人太多,张隽琛和愿时惜只好再往北跑了一段。

等到没有那么慌乱的地方,叫了两辆黄包车,将小曼送到了一家医馆。

医馆外面,两人对望。

似耳边还有硝烟与尖叫。

“…你怎么来了?”愿时惜问道。

她的头发散乱开了,铺在身上。脸上有些脏污,抬头望着他,眼底仍是清泉般干净敞亮。

张隽琛看着她,声音低沉:“…麦芽糖…”

愿时惜一怔:“什么?”

张隽琛微笑,笑容温柔:“有个小萝卜丁,擅长打听情报。我给他买了一根麦芽糖,他告诉我,你这二十号要送小曼去南通港口。”

愿时惜还是有些茫然:“为什么?”

张隽琛歪头,笑得露出白牙,比刚才更多了几分潇洒明朗。

“因为我常来看你。”

“因为我喜欢听你念诗,从第一句到最后一句。从唐到宋,从早晨到夕阳。”

愿时惜咬住了唇。

张隽琛看着她,声音却开始有点抖:“我终究不能含蓄。不能轻易放弃。我很固执,很痴迷,很无赖。我每次上完你的课,我都会跟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但总是有最后第二次,第三次……”

“时至如今,我多庆幸。我是个爱听你念诗的情报贩子。”

张隽琛笑了,眼睛红红的。

愿时惜肤色白皙,因着激动情绪染红的鼻头透露出她已被击败了心房,她微微侧过头,手捂住鼻头:“你怎么能这样…你本…我不是那么好的人。”

张隽琛道:“我其实不是古文学专业毕业的,我更不爱看劳什子文学作品。不过《流光逝水》里有一句话,我很喜欢。”

他低着头,想要看进她的眼底。

“最伤人的爱恋是一见倾心。当爱神为你射出这一箭时,就没想着让你活着离开。请你,认命地死在爱里。”

“我认命了。”

张隽琛道。

愿时惜回头看他。

青年英俊面孔满是欣喜与开心,但你能看出他眼底的无奈和隐痛。

一见倾心。

他对她一见倾心。可她不是。所以,他必死无疑。

只是这时,上神给予了宽容。

她轻声问:“我收下了。”

张隽琛一愣:“什么?”

愿时惜看着他,唇角浮现出浅淡轻柔:“那条烟青色的头巾。”

张隽琛浑身一震。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

突然,张隽琛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件东西。就是那条烟青色的头巾。

愿时惜看着那条皱巴巴的头巾。

眼底的惊讶变成惊喜变成无奈变成温柔。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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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金燕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