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简家族妇看到这两人的亲热劲儿,暗自撇了撇嘴,面上却是笑道,“我瞅着大伯母与兰姐儿就像一对母女似的,要不然干脆认个干亲如何?”
“这主意好,兰姐儿若愿意,我这就去让人择日子,再与你娘相商,办场宴席,我呀就多了个女儿。”简梅氏想着这兰姐儿不能给她当儿媳妇,当个闺女也使得。
陈昕兰面色一僵,她可不能当简梅氏的干女儿,这样一来与姐夫定了名份,以后还如何成亲?遂一脸为难地道,“简伯母,您能收兰儿做干女儿是兰儿几辈子修来的福份,但是兰儿真的不能给您当女儿,兰儿……”
说到这里,她娇羞地垂下头,手指卷着帕子,有些话不能点得那么明白,要不然就是不知羞耻。
简梅氏的面上喜色也渐渐地消融了,她明白这小妮子的心思,但她儿子没这心思啊,这事就成不了,思索半晌,她握紧陈昕兰的手,“兰姐儿,这个提议你好好想想,我也真想把你当成自家女儿一般,等你将来出阁了,我再给你一份添妆当彩头。”
陈昕兰全身如被雷击,这是简梅氏第一次正经地告诉她,她想要嫁给姐夫是痴心妄想,一张小脸瞬间就苍白了。
简家族妇笑道,“看来我得回去把红包给包好,到时候恭贺大伯母收了个贴心的女儿。”眼有不屑地扫过陈昕兰,就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姑娘,连亲姐的男人都肖想,简直是恶心得很,“今年大伯母必定能双喜临门,堂兄若真的娶了权家姑娘,必定仕途亨通,将来只怕一品大员也做得。”
“我可没想到让我儿靠妻子的娘家爬上去,你这话可不许到外面乱说。”简梅氏先看上的是权英姿的为人,至于权家的背景,她当然知道是极为深厚的,肯定能助儿子一臂之力,但这话不能说,故而她的脸此刻颇为严肃。
那简家族妇一脸的愕然,心理转念一番也就明白了,只要简梅氏有这心思,这婚事准成,她也就能得到神武侯夫人大笔的奖赏,立即轻拍自己一巴掌,“看我这张臭嘴在胡说些什么,大伯母可不要见怪,如今这婚事还得遣冰人去探权子爵夫人的口风才行……”
陈昕兰听到她们俩的讨论,眼睛微微一眯,“大伯母,这权家姑娘是子爵府的?”
她没想到这权氏女来历如此大,这爵位虽说没有实权,但有爵位的人家哪个不是高高在上的?只要子孙争气,还愁弄不来实缺?根本就是锦上添花之事。
眼睛突然一睁,对了,这京城有爵位又姓权的不就是那淮阴子爵府,这家曾经还是伯爵呢,想到这里,她突然记起关于权氏女那不利的名声,看来老天还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她忙抱住简梅氏的胳膊道,“简伯母,这权家女的名声不大好呢,我就听闻过她家女儿还与人私奔过,当时闹得满城风雨,那些个豪门大家都不考虑娶她家女儿,您可不能娶个这样的女人害了姐夫一生。再者我还听闻,她家降爵也与女眷不检点有关……”
那前来鼓动简梅氏的简家族妇一听,顿时就来气,冷冷地道,“那不过是道听途说,如何当得真?就算被降爵,这权家仍旧是京城一等一的世家大族,又岂是区区什么下三滥身份的人可以比拟。”
至于这下三滥身份的人是谁,她没有明指,可明眼人都知道指的是谁。
陈家是商家,本来就配不上简家,如今还敢诋毁人家子爵府的女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货色。
被人这么暗骂一通,陈昕兰的脸色阵青阵红,姐夫这堂弟媳妇甚是可恶。
简梅氏自然看到陈昕兰的不自然,暗中警告地看了眼这堂侄媳妇,看向陈昕兰时,脸色还是十分柔和的,“兰姐儿想得多了,这权家女儿私奔一事纯属子虚乌有,最终人家夫妻和好而已,这事情算不得陈家女儿的污点。至于我为你姐夫物色的人选,虽说是归宗女,可人品也是没得说的,当初也是她夫家不对在先,也不能全然怪到人家年轻的姑娘身上……”
“什么?她还嫁过人?”陈昕兰猛然站起来,一脸的吃惊,“简伯母,姐夫值得更好的黄花大闺女,娶个和离妇有什么好的?这是辱没了姐夫,让他名声受损……”
她千想万想也没想到权氏女居然还有这样的黑历史,遂抓住这点她猛力抨击,就是想要简梅氏打消这个念头。
简家族妇实在听不下去,不管她的出发点是什么,至不见不得一个商家女如此嚣张,“陈姑娘这话就不对了,权氏女虽说是归宗女,但样貌家世人品样样不缺,前夫家的老太太还说了,要给添妆的。你年纪轻见识少,这世上可没有几个归宗女能得到前夫家这么大的支持,至少我就没见过。”生怕简梅氏打退堂鼓,“大伯母,这可是打着灯笼也寻不到的好婚事,说句难听的,若没这一遭,也轮不到我们简家娶进这么一个好媳妇来。”
这可是明摆着的,权英姿若非和离过,凭权家的家势,嫁进任何一家豪门大家都焯焯有余,哪还轮到简家?
陈昕兰脸色更为着急,又去摇简梅氏的手,“简伯母,您可要三思啊,这娶媳妇得娶贤,要不然就是祸害了子孙后代,将来可得吃苦头……”
“你给我赶紧住口,哪有年轻姑娘咒人家的后代子孙的?”简家族妇忙叫嚷道,一副陈昕兰说了什么污言秽语一般,“我说兰姐儿,你不过是大堂兄的小姨子,我们简家的事情何时轮到你指手划脚?除非这儿站的是过世的大堂嫂,要不然我劝你还是顾忌一点闺誉为好。”
她本来不想再与陈昕兰一般见识,毕竟刚才简梅氏的警告她是看在眼里的,但是这陈昕兰越说越过份,她都听不下去了。
简梅氏看到陈昕兰还要再辩,忙出言制止,“兰姐儿,你还是未嫁姑娘家,这些事情得避忌点,我知道你是想你姐夫能得好,可我是他亲娘,能害他不成?”
陈昕兰听闻,这才不得不闭上嘴巴,心里却是急成了一团,怎么能这样?她怎么能轻易认输?
简梅氏轻抚陈昕兰的手,“兰姐儿,这权家姑娘还真是人品甚好,等以后你姐夫再成亲后,你与她接触过就会知道了。”
陈昕兰心想,她怎么可能会认为权氏女好,这就是个不要脸面的狐狸精。只是现在她说什么都是错,惟有暂时收敛一点。
简家族妇看到陈昕兰不吭声,鼻子还低声地哼了哼,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陈昕兰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简梅氏的屋子,只知道等她从那个噩耗中回过神来,不再浑浑噩噩后,看到的是珍姨娘着急挥着手的脸孔。
她不悦地一把将她的手抓下,恼道,“我还没傻。”
“三姑娘,婢妾不是这意思。”珍姨娘在这陈昕兰的面前,一向很识趣,给足这前主家姑娘的面子。“太太那儿怎么说?”
一提起简梅氏,陈昕兰不由得一阵心烦意躁,把气撒在珍姨娘的身上,“你也是的,现在才告诉我这件事,你让我现在能有什么好法子?当初让你看住姐夫,你怎么就看不住?你真是一点用也没有,亏我以前在我姐面前说尽了你的好话……”
噼哩啪啦地指责一通,珍姨娘心里恨极,面上却是不得不认错。
想当年大姑娘还在世时,这三姑娘没少嫉恨,甚至后来大姑娘的病重,这三姑娘也不是无辜之人,什么姐妹情深,全然敌不过一个男人。可惜大姑娘至死也不知道这妹妹的真面目,在病重之时还拉着妹妹的手,不放心地将自己的男人交托给妹妹,只为圆了妹妹的一片痴心。
所以这也是陈昕兰出入简家的最大的借口,只是简靖书不同意这婚事,事情 也就拖到现在。
“三姑娘歇歇气,都是婢妾的错。”珍姨娘又再一次安抚陈昕兰。
陈昕兰这才轻舒出一口浊气,没好气地喝了一口茶水,“珍儿,我们都走到了这一步,可不能功亏一篑。”
珍姨娘的眼睫毛眨了眨,简梅氏母子怕是到死也不知道简靖书所谓虐妻的名声都是拜眼前这心狠手辣的女子所赐,而她,只不过是其中一道不起眼的助力罢了。
“姑娘说的是,可是婢妾也没想到什么好对策,三姑娘有何高招?”她道,“其实这事情我也是听说没多久,这第一时间就给姑娘通风报信,太太的心意又岂是我这样的妾侍能改变的?”
她若在简家有地位,也不会沦落到与她互相勾结做这对不起丈夫的事情来,当然,她是万万不想新主母进门的。
陈昕兰的眼睛微微一眯,这是她思考的惯常表现动作,好不容易才搬开长姐这挡路石,她不能再让另一块石头挡自己的路。站起来踱了踱步,好半晌,这才道,“她成过一次亲,这就是她最大的错处,我们要抓住这个不放才行……”
“三姑娘,我们如何才能抓住这个不放?”珍姨娘不禁疑问道,“我刚刚才打听到,她那前夫被流放三千里,可不能出来当那搅屎棍。”
陈昕兰瞪了眼珍姨娘,真是个蠢货,就算权英姿的前夫没被流放,这人也不是她们能请得动的,权家是子爵,那权英姿初婚嫁的必是高门大户。“这天下可不是只有一个男人?”
“您是说?”珍姨娘隐隐猜得到是什么。
陈昕兰嘴角上勾,一把拉住珍姨娘在她耳边耳语几句。
珍姨娘眉头皱了松,松了皱,好半晌才道,“三姑娘,婢妾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得了吧,当初是谁帮你在陈家放流言的?”陈昕兰也是把珍姨娘拿捏在手里,并且容忍她到今天,也是暗中有了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