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2 / 2)

他纯白僧袍,纤尘不染,温润眉眼像是春日里的暖阳,时时刻刻都能让她安心。

李绾上辈子养在深宫,没接触过外男,她也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该是什么样的滋味儿。只是每次去冬青寺都能让她舒心,一想到再也见不到他,心口就像破了个洞,又慌又冷。

“春蝉,你让你爹来,日后跟着我,京都也一同去,月例就按李三的给他。”

“啊?谢、谢谢姐儿。”

“不用谢我,让他现在就来,咱们去冬青寺。”

“现在?可天都黑了......”

“就是现在,一刻也等不得。祖母和母亲那,我会亲自去解释。”

“是。”

春蝉跟着李绾久了,养成了习惯。她打心底里为了李绾好,可却从不会违背她的任何决定。

吕忠可算找着了报答恩情的机会,一路上马车赶得又快又稳,半个时辰便到了冬青寺的后门。

“小姐,到了。我就在这儿等您,若有事您就大声招呼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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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傅,我有急事要去见玄真一面。”

看门的小和尚,跟李绾熟悉。见她大半夜来了,虽有些奇怪,可也没有阻拦。

“那施主提个灯笼吧,天黑了,小心脚下。”

谢过了小和尚,李绾带着春蝉径直去了玄真的院子。冬青寺靠山,到了夜里越发的冷,指尖都冻得隐隐发痛。春蝉抬头一看,竟是飘起了第一场冬雪。

“姐儿,下雪了,要不咱们明日再来?”

李绾摇了摇头,继续爬陡峭石阶。薄雪落在青石阶上,很容易打滑,李绾没踩稳便摔了一跤。裙子染了泥土,手掌也被尖锐石头划破。一连串的血珠子,顺着手腕往下流,吓人的很。

春蝉急的都带了哭音:“这都出血了!要不、要不我背您吧。”

李绾拍拍泥土,站起来身:“没事,我们快些。”

玄真在房里打坐,见下起了雪便起身关窗,忽见窗外有道熟悉身影。他还以为自己魔障了,可仔细看分明就是李绾,他拿了把伞便急匆匆出来。

“阿绾?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可是出了事?”

他撑伞在李绾头顶,借着光亮,见她裙摆脏污,手也划破了,皱起眉又道:“摔着了?我去给你找药。”

话音才落,李绾便抬起手,抱住了他的腰。

雪越下越大,玄真撑着伞,浑身僵直,动也不敢动,几乎以为这是一场梦。

可少女身上的甜香萦绕在他鼻尖,娇软的身子抱着他,紧紧的,不肯放手。

“玄真,我要走了。”

“要跟家里到京都去。”她尾音中都打着细颤,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太疼。

玄真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他又扬起一抹笑来,清清冷冷的声音道:“嗯,一路顺风。”

轻飘飘的一句一路顺风,好像轻而易举的划清了界限,从此后山高路远,两人各自安好,再说什么都是多余。更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了李绾心上,疼的她不知所措,落下泪来了。

“玄真,我喜欢你。”眉眼张扬的少女,脸颊挂着泪,这一刻仿佛低到了尘埃里,只紧紧拽着他的衣摆,用力的到指骨泛白,也不肯放手。

春蝉眼珠子都快惊掉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绾姐儿竟是喜欢上了玄真师傅。

玄真身姿挺拔,长相更是十分清俊,两人撑一把伞站在雪中,美的就像一幅画。可再怎么般配,玄真他也是个出家人啊!姐儿的这片真心可该怎么办?

时间像是静止一般,过了许久玄真才垂下眼眸,念了一句佛号。想要离去,衣摆却被少女紧紧握着,他蹲下身来,面上无悲无喜,就好像初见时的一棵孤松。

李绾执拗的不肯放手,他就在飞雪中解下外袍不要,起身回了房间。

紧闭的房门,已经给了李绾答案,可她仍旧不肯走。

山中深夜,飘着大雪,冷的人心肝儿都跟着打颤。李绾冻得嘴唇青白,可就是一动不动立在那,盯着那扇房门。

春蝉瞅着都要心疼死了,捡起纸伞撑在李绾头顶:“姐儿,咱们回去吧,这么冷的天,你身子哪里受得住?”

李绾仍旧摇头。她不知道怎么能让玄真喜欢自己,她只会用这样蠢笨的办法证明真心。什么骄矜面子通通被她丢在脑后,她不怕丢人,她只怕轻而易举放弃了,会后悔终生。

一整夜,李绾站在雪地中等待,可那扇房门始终不曾开过。天光破晓,纷扬的雪终于渐停,李绾却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姐儿!”

“玄真师傅,绾姐儿晕倒了,我求你开开门吧!”

房中仍旧无声无息,没有回应。

李绾是她看着长大的,在春蝉心里比亲妹子还亲,如今面色苍白的倒在雪地里,唇上一丝血色也无,她比谁都心疼。这回她是彻底埋怨上了玄真,也不再求他,只抹干净眼泪,抱起阿绾:“姐儿你忍一忍,我带你回家!”

她背起李绾,一步步艰难下山,心中难过的不得了。她的绾姐儿那么好,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像她一般好看心善的小姑娘,怎么有人舍得如此伤她。

李绾被送回李家时,奄奄一息,发起了高烧,一双脚更是冻得红肿起来。家里因此乱成一团,老夫人、白姨娘只顾着哭,夫人气的犯了头风:“这究竟怎么搞得?好端端怎么会病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