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和柳氏给女儿们夸的这个海口,不是空穴来风信口胡说,是有根有据建立在所有燕都人热论冬至宴这回事的缘故。
在众人口中传播中的冬至宴,俨然是变成了相亲盛宴。许多姑娘们,都是冲着护国公府二少爷即将到来的婚事上去的。更不用说,后来听说,京师里的两个皇子要到冬至宴上来,而且,是两个一样暂时没有被皇帝指定了婚事的皇子。
所有人就此都忘记了皇帝与护国公之间似明似暗的剑拔弩张,对于太太们和姑娘们来说,女人一生中第一件大事,终究是在怎么选个有钱有势可以让自己一生不愁吃穿,带出去特有面子的如意郎君。
李敏对此可以归结为,古代女人和现代女人择夫标准大相径庭:要府邸,要马车,要银子。当然,男人相貌好更好。
女人有这个追求可以理解的,毕竟在古代,女人更是没有地位的种族,基本要依靠男人而立。但是,当嫁了男人以后,和嫁之前,又是完全两码事了。像袁氏,不就因为嫁错郎误了一辈子。
不管怎样,这样的传闻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那些没有收到护国公府邀请函的女人们,更是没有办法忍受的了。
宁远侯府里的小姐朱湘怡,冲进赵氏房里嚎啕大哭。
后天眼看是冬至宴了,可是到了今时今刻,他们宁远侯府一封受邀的信函都没有收到。朱湘怡原本还是抱了希望的,准备了出席宴会的新衣服,而且到了银庄上亲自去拿之前在铺子里打造的一套全新首饰。结果,在那里遇到了柏喜惠等一群小姐。
“这些柏家人都是白眼狼,不是人!”朱湘怡当着赵氏的面痛斥柏喜惠。
“怎么,她刁难你了?骗你银子了?”赵氏一时听不明白她这话,问。
朱湘怡顾自埋头痛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说不出话来,是懒得再说话了。如此情况之下,只得由今天跟随她出去的一个丫鬟给赵氏解释着。
原来,柏家自从上次尝到了巴结李敏的甜头,现在,是巴结到了李家人身上了,带了李家的两位小姐出来一块挑首饰。撞上了朱湘怡以后,柏喜惠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当着李家两位小姐的面,问朱湘怡是不是还没有收到护国公府的请帖,还建议朱湘怡可以向李家两位小姐哀求,让她们为朱湘怡在李敏面前说点好话。这样的话,朱湘怡或许可以在后天之前拿到请帖。
“岂有此理!”赵氏大拍桌子,勃然大怒。
这些柏家的人,实在也太过分了,越来越过分了,典型的狐假虎威,得了势头不可一世的小人。
“王爷都不是这样的人,王爷最讨厌这样的马屁精了,王爷都不管一管!”赵氏口上骂了又骂,实际行动却是没有。
朱湘怡哭了半天,始终没有听见母亲说要去护国公府给她求请帖,一头激动起来,迎面冲撞到了屏风上。
赵氏被吓到了。
过了不久,赵氏看着激动的女儿总算在吃了汤药过后躺在床上睡觉,琢磨着不得已,走到老公的书房里让老公想点法子。
府里在这样重大的节日里竟然没有受到主公的请帖,这本来就是挂不住面子的事。朱承敏本来想好了,拟个借口,先写封书函送到朱隶那儿说自己病了没有办法参加宴会。这样的话,面子总算是可以保住了。即使外面的人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
赵氏突然找上他,要求他去朱隶面前施压给自己发请帖,朱承敏还不得毛。
“你说什么!”朱承敏冲赵氏大拍桌子凳子,“他不在燕都的时候,都是谁在帮他主持大局帮他擦屁股的,现在,你叫我去找他,哀求他!我告诉你,三儿媳妇到现在被他关在军部,就等着我去哀求他放人,我都不理不睬的,现在为你这个狗屁的你自己想炫耀的——”
“不是我!”赵氏才觉委屈呢,与他当庭嘶喊道,“三房媳妇做的事我之前都不知道,否则我和老爷肯定拦着她做这种蠢事的。这是她活该。再说了,她算什么,是嫁进来的外人罢了。能和老爷的亲生女儿相比吗?湘怡在所有同龄小姐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在外面忍受所有人的白眼和侮辱,老爷难道不心疼?再这样逼下去,湘怡必须去跳河了!”
朱承敏愣了下。他们这两口子,生了好几个儿子,却惟独只有一个女儿。因此和魏家的魏老一样,最疼的是老末这个最小的女儿了。
现在听女儿要被人逼到自杀,朱承敏心窝里像是被挖了块肉一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我这就拿把刀,割了那些人的舌头!”
“老爷!”赵氏抓住他怒气的手臂,泪眼婆沙地劝道,“你做点实际点的事吧。为湘怡做点实际点的事吧。只是要一张请帖。只要请帖到手,那些人全部都会承认自己错了,对我们湘怡道歉的。老爷是足智多谋的人,湘怡最钦佩老爷了,老爷不会连这点事都办不到的。”
朱承敏一股怒火上胸,拿开赵氏抓住他的那只手,冷冷地说:“我这不只是要让他们给湘怡道歉,要让他们给湘怡跪下!”
“老爷?”赵氏吃惊地看着他。
想去护国公府要张请帖都很难了,朱承敏能做什么?
朱承敏脸上划过一抹阴色,发出一声冷笑:“夫人回去安慰湘怡,我会给湘怡一个惊喜的。”
都督府里
吕博瑞是张口结舌,由于不敢说岳东越画的那只王八,只得委婉地说:“八爷,可能隶王那些谋士,预料到八爷进燕都了。”
对此,朱济只是坐回到摆放琴瑟的石桌边,伸手捉起府里小厮端来的龙井,嘎了一口水,说:“本王在你都督府都逗留几日了,该知道的人,也是该知道了。”
吕博瑞拿袖管擦了擦额头的一串冷汗。
“吕大人。”朱济道,“你知道为什么本王哪怕是知道了他们可能知道本王在大人这儿逗留的事儿,却要派大人出马到军部吗?”
“臣——”吕博瑞低头拱手,“臣办事不力,还请八爷责罚。”
“你是朝廷任命的正式官员,本王不过是来协助大人调查案件的钦差,怎么可能责罚到大人头上?”朱济温和地笑道,“大人有什么委屈,却是可以回京之后,向皇上澄明的。本王可以为大人作证。”
吕博瑞拂袖跪下:“本官先拜谢八爷的相助。”
“吕大人请起。”朱济轻扶起他两只手臂,“这事其实不能全怪吕大人头上,否则,皇上也不会把本王和大皇子送到了燕都。大人还是,赶紧把屋舍收拾收拾,大皇子大概今晚上能抵达燕都。”
吕博瑞起身,刚想说给两个皇子准备的屋舍早收拾好了。
朱济说:“大皇子身体金贵,之前在京师里一直是养病的。这次,是皇上的差事,大皇子自己主动请缨,所以不顾身子不适,一路长途跋涉到了燕都来。吕大人,这个屋舍不止是要备好,要为大皇子做的事,还有许多。包括本王提前到来,都是为大皇子的行程做准备的。”
吕博瑞听他这样一说,好像才想起这回事儿。府里是有府医,但是,唯恐也是不能满足身子娇贵的大皇子,赶紧让人在城里几个大药店寻找名医先放到府里备着了。
打发走了吕博瑞,朱济在背后负手的手指打了个钩儿,躲在灌木丛里的一个人影闪了出来。
见是一个前所未见的生人,个子和小李子一样高,身形也很像小李子,年纪比小李子大一些。
“八爷。”那人站在朱济身后小声禀告,“奴才去和小李子接触,可是小李子可能出了些问题,没有见着。”
“八成是被朱隶给关起来了。毕竟这事儿,泄了底。”
“泄了底?”对方有些愣。
“表面上看,隶王是恼怒他遵从本王的命令,在燕都里隐藏十一爷和郡主,犯了知情不报的罪过。再有十一爷下落不明,隶王也得准备个替罪羊。实际上是,隶王猜疑小李子对北燕了如指掌,有以前曾经多次潜入北燕的嫌疑。”
对方听见朱济这话,真正吓了一大跳。因为朱济说的小李子头上这两个罪名,可谓大相径庭。而且,朱隶怎么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