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断情断。真的断了吗?
在她那儿是断了的,可是,她摔的时候,可有想过询问他本人的意见?
刻薄的唇角就此向上扬了一截,回头傲睨尚书府里众人的目光,天生尊贵的皇子气息,直逼的尚书府里李大同等人都抬不起头来。
李大同只觉得这个未来的三女婿好像每次来尚书府都是怒气冲冲的,没有一次对他这个老丈人算是心里存有尊敬的。
也是,他李大同不过是个二品官员,三女婿贵为皇子。
率着尚书府里众人跪了下来给三皇子跪安。
朱理和李敏只是起身相待。
朱璃道:“都起身吧。”说罢,头转到了另一边:“隶王没有来吗?”
“我哥有公事要办,让我随大嫂来一趟。”朱理答。
看来隶王无时无刻都不放心老婆一个人出外,连老婆回娘家都不放心。
朱璃唇角微弯,对于他这张像是玉雕琢而成的脸来说,露出一丝笑像是很难得的事:“隶王心疼内子,如今是名扬京师。茶楼里的先生都这样唱着,隶王倘若一日没有见隶王妃,都是如隔三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大堂里众人听了他这话,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一片尴尬的干笑从李大同口里传出来,李敏和朱理肯定是不笑的。至于李莹,只差没有垂下两串泪珠儿。
场内一时僵硬的空气,一点都不像喜气的气氛。话说,男方来下聘,怎么不说新娘子的事,反而说起新娘子姐姐的事,真是诡异的要死。
“请,请三爷吃茶。”李大同笑完嗓子都哑了,两句话都没有能说清楚。
朱璃没有拒绝,在未来老丈人身旁坐了下来。尚书府的人见到他落座,仿佛才能都喘出口气。
从三爷府上运来的聘礼被抬进了尚书府里的院子,一共八大箱,不多不少,刚刚好。
三爷的人把聘礼的礼单送到老太太手里,老太太与儿子扫过单子上的东西,见,绫罗绸缎倒是不少,只是,相比护国公府那庞大的场面,当然是差的不止一丁点儿。
只能说,三爷一切按规矩来办,该给的都给了,给多的绝对不会有。
这般的客气,都是要做亲家的人了,都这般的客气,岂不是计较了。等于自己女儿嫁过去以后,别指望夫家有多疼这个入门的新媳妇了。
李大同额头擦了把汗,心里想,果然传言是真的,都说自从王氏闹了那一桩以后,静妃是彻底讨厌起了他们尚书府。
朱璃把手中茶杯一盖,说:“礼单李大人看过了,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能有什么要说的,哪怕朱璃只拿了一个铜板过来,他李大同也必须说好,总比女儿嫁不出去要好。
李大同战战兢兢起身,答:“聘礼臣收到了,在臣看来,有点多。”
多?李莹恨不得一头撞到李大同身上一块死了算了。这是嫌弃她的脸丢的不够是不是。她父亲怎能这样说话!
李大同压根儿心思已经不在这个女儿身上了,只要李莹能嫁出去就可以了。
这点,李敏早从上次李大同和她说的那句希望把外面私生子接回来的话,都可以探出一二。也只有李莹这种从小被李大同捧在掌心里的明珠,对李大同还有着所谓的奢望。
“既然李大人嫌多,本王把礼箱搬回去一半,如何?”
听到这话,李大同抬头看朱璃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瞬间被冻成了个冰人,动也不动,说也不会说。
老太太赶紧开了口,真搬回去一半,这岂不是真变成了笑话,道:“三爷真爱说笑。”
朱璃转头看了眼老太太,淡然道:“爱说笑的是李大人吧。”
李大同跪下磕头:“是,是臣失去了分寸,臣知错了。”
“好了,李大人快起身吧。你我以后还是亲家,如此生疏怎可得了?”朱璃说。
这句话下来,尚书府里,却没有一个人能感到轻松。每个人只能联想起当初据说朱璃在皇帝面前大义灭亲掉王氏的场景。正可谓亲家,所以,朱璃说,更不能失去公正,三爷本来就是大明王朝铁面无私的包青天。
李大同磕了脑袋不敢起来。
朱璃低头俯看他像乌龟一样的脑袋,眼角能望到李敏,怎么想,这对父女一点都不像。李大同在朝廷里的名声向来都是马屁精一类,即是会阿谀奉承,也会八面玲珑,四面不得罪人,随时顺势而上。论政绩,那绝对是无功无过的一般般。
不知道她亲娘是什么样子,都说她亲娘治好了他的眼睛,是真是假。倘若是真的,他该看到过她的亲娘。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李大人既然不起身,本王告辞之前,有一事需要告诉李大人和尚书府。本王在来尚书府之前,刚接到朝廷的命令,要本王前往江淮押送犯人进京。”
什么?!
李大同大惊失色。老太太手里的佛珠落在了地上,尚姑姑赶忙捡起老太太的佛珠。李莹身体软软地歪倒在绿柳身上。
“朝廷的命令,皇上的圣旨,为臣为子,本王都不可以推卸。知道与府上三小姐的婚期已近——”
“那么三爷意思是——”
“择好的婚期,当然不能一拖再拖,拖了,等于本王会失信于天下。”
不说有负于她,只怕失信天下。对了,这才是他娶她的真正目的,要保全自己的君子如玉的名声。
李莹心头一阵阵的寒笑着,眼睛直射向眼前的男子,然而,当对方那双曾经看不见一切的眼睛望回来时,李莹却是全身一抖:他知道了,他知道她之前设计他的事了?
彼此彼此。
她设计他,让她得以借着他摆脱朱隶。实际上,她李莹真有爱过这个男人吗?倘若真爱,应该会不顾一切,而不是三心两意,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他知道,他知道她的心早已见异思迁了,在偷偷看着朱隶。
李莹周身冰凉冰凉的,纵使如此,这个男人要继续娶她,目的何在?只要想到这点,她的心不是寒了,是恐惧到直发抖。
她不要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