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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月入怀 啮草小兽 2777 字 7天前

简桥笑了笑,这个傻蛋,也太无聊了吧。

聊了几句之后,他起身走到了厨房门口,轻悄悄打开门,看见顾郁穿着围裙在灶台前忙活。一边忙还一边唱,唱的都是些没脑子的傻歌……不对,也不能这么说,应该叫童真,毕竟他还唱到了他的童年神曲《数鸭子》。

“咕嘎咕嘎,真呀真多呀~数不清到底……”顾郁唱到一半突然没了声儿,端起汤勺喝了一口,点了点头,此汤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好喝吗?”

顾郁两手一抖,差点儿没拿稳汤勺。他回头看了一眼,又舀了一勺汤,看向简桥:“来一口?”

简桥迟疑了一瞬,走过去,低头尝了一口,很好喝,还透着鲜而不腻的香油味。他挨着顾郁的手握住汤勺柄,倾斜了些,把汤喝完了,沉声问道:“你放香菜了?”

“没,”顾郁拿了一个大汤碗,一勺一勺地往里盛,“易向涵和赵觅山都不喜欢吃香菜。”

“今天下午大家要去看画展,我就不去了,看够了。”简桥说。

“哦,”顾郁应了一声,“那你跟冷清留在画室,我带其他人去。”

冷清?他也不去?哦对,他也去过了。

画室里就留下他们两个不说话还莫名其妙冷战的人,不尴尬吗?

“那个……你非得去吗?”简桥说,“你不是也去过画展了?”

“我得管着大家啊,”顾郁回答道,“而且我昨天才看二十分钟,囫囵吞枣没太明白,当然再看一会儿了。”

简桥正想着该怎么办,门被推开,冷清走了进来,可能是来拿什么东西或者帮忙端饭的。他刚踏进门槛,就看见简桥在里面,愣了一下,什么也没拿就转身走了出去。

简桥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把门掩上了。

“那我还是去吧。”简桥说。

顾郁拿出几只碗开始盛饭,看了一眼门,又看了一眼简桥,然后低头盛饭。又抬头看了一眼门,看了一眼简桥。

简桥被莫名其妙地打量着,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

“你跟冷清好奇怪,”顾郁说,“你躲他,他也躲你。”

简桥叹了口气。

顾郁拿着饭勺,凑近了些,小心翼翼支支吾吾地低声问:“你……你该不会……喜欢……他吧?”

“我喜欢你。”简桥转头看向顾郁,两人几乎鼻尖对着鼻尖,近得能感受得到对方的呼吸。

顾郁被吓得往后一退:“嗯?”

“你成天少操心这些行么?”简桥问。

顾郁有点不好意思,仔细想想,好像确实老操心一些根本不关自己事儿的有的没的东西。他不得已只好转移话题:“其实你还可以去学学舒牧嘛,毕竟那么厉害。”

“我跟他风格太像,学不得。”简桥说。

“你……”顾郁想了想,“你画国画比他晚,风格又跟他像,别人会不会觉得你抄袭他?”

“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而且水平高低还说不定呢。”简桥说。

顾郁笑起来,点了点头,胳膊一挥:“端饭!”紧接着他拉开门,趴着门框朝外喊道:“端——”

“饭。”简桥说,捧着大碗汤往饭桌走了过去。

本来他已经打算跟大家一起去画展,不过顾千凡要留他说些事情,就不得不留了下来,果然谁都逃不过墨菲定律,怕什么来什么。和冷清单独待一下午,想想就脑袋疼。

下午顾郁带着大家出门了,简桥和冷清在画室里最后一排位置上,一个靠门,一个靠窗,互相不搭理。

顾千凡走进来,对他们招了招手:“来!都坐前边儿来!我跟你们说点儿事情。”

两人立即起身,走到桌前都不情不愿地坐下了。

顾千凡没多想,脑子里只顾着他的宏图大计:“刚好你们俩留下来了,我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一个国画文创比赛的事情,两两成组,用国画做一些创意设计。考虑到易向涵在上一次比赛中已经脱颖而出,这一次我想让你们俩来合作参赛,你们觉得怎么样?”

“好。”简桥没有一丝犹豫,答应了下来。

冷清倒是有些意外,平时他们俩关系本来就不好,要是合作准备一个比赛,总不能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两家人不说话吧?他没想到简桥会答应得这么快,就像他们俩从来没有过隔阂似的。

“那你们就可以着手准备了,我会把旁边的小画室整理给你们之后用,最近一段时间先构思,大概画舟堂的展览之后就要开始创作。画上面我和大师姐会帮你们,其他事可以找小宝,”顾千凡捋着胡子,看着他们,“没问题吧?”

“没。”简桥回答。

冷清摇了摇头。

顾千凡走之后,简桥没动,冷清也没动,他俩一句话也不说。我站在你左侧,却像隔着银河,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要做创意设计,什么主题呢?冷清大概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朝哪个方向,用什么风格,每个阶段大概需要多少时间。而简桥脑子里还在想刚刚画的那幅画,还差什么色彩,还需要多久完成。

他们各自想着,一阵风从窗边钻了进来,把两人的头发都吹乱,屋里的气氛更冷了些。

简桥有点儿冷,想去找件外套披上,冷清突然出声:“你退出之前的油画班的时候,是不是没跟大家讲?”

“跟谁讲?”简桥听到问话,扶着椅子没动,反问他道,“能跟谁讲?”

“他们是不是……”冷清想了想,用了听起来比较合适的措辞,“对你不好?”

简桥垂下眼睑,安静地盯着地板看,上面的木质纹路从面前的桌脚下一直延伸到自己的鞋尖。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连冷清为什么要这么问都搞不懂。

“不是。”简桥丢下这两个字,走出了画室,站在走廊上,靠着墙发了一会儿呆。

没有谁对他不好,他做什么事情也并不是非得有什么委屈的原因。他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从来不去想会有什么后果,在那一刻他觉得应该这么做,就义无反顾地做了。

就算有原因,就算有一些想法,一些其它的考虑,他也不会想得太清楚透彻。人往往在最清醒的时候,做自己将来最后悔的事情。

他本来想打电话给顾郁,借一件外套穿一下,不过走出来就觉得没那么冷了。他好像有点儿明白冷清为什么要叫做冷清了。

冷清走了出来,往庭院外走去。简桥站在原地想了想,跟着他走了出去。

冷清靠在门框旁,低头抖了抖烟盒,点上一根烟,烟草味混进了空气,沉沉闷闷的。

简桥跨过门槛,站在了他身旁,问:“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冷清没有直接回答,默然地吸了一口,飘忽的烟雾缭绕着他的指尖。他不回答,简桥也就没耐心再问下去,但他想知道答案。

“说话。”简桥压着性子冷冷地开口。

他到底想听的是代表着事实与过往的真话,还是一个让他更加舒坦一些的心灵慰藉呢?冷清不明白,简桥自己也不明白。

“离开你……们之后。”冷清说。

简桥问:“三年了?”

“嗯。”冷清应声道。

三年了。

被呛人的烟味熏久了的麻木的感官,终于有了一些不安与波澜。

老朋友,别来无恙,整整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