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眯着眼,望着消失的背影,年轻男子神情清醒而平静,全然没有一点刚才显露出的困意。妹妹明明就不在宫里了,甚至很可能就是出了事,被那个皇帝贬到冷宫或是更糟的结果。可为什么爹他明明知道,还是那么忠于皇帝呢?爹他难道不为妹妹觉得难过,不恨吗?
不过没关系,爹不恨不管,就由他来。想着那美好的女子特地写信告诉他的事,想到总是陪着自己的妹妹很可能已经不在了,自己喜欢的人也是被皇帝一道圣旨就指给了旁人;男子原本温润的眉眼间慢慢透出丝丝恨意,顿时有些可怖的扭曲。
记起父亲将派出去的人都抓去了暗堂,他转动着身下的轮椅,往那个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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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的秦太医最近有些忙,日日被请去和王府为王妃和几位侧妃看脉开药、调理身子。别的太医都恭喜他好运道,得了和王的眼,或许以后就能被和王举荐给皇上,平步青云了。
可是只有秦太医自己心里苦笑,他这哪是什么好运,分明是催命的。和王那情状古怪得很,自己这么多天来都是战战兢兢的,偏又试了各种方子都没用。他现下就怕自己哪天被灭口了,还没人知道。
可是他又不敢说,也不敢不去。这两种的后果他很清楚,自己只会死得更快。眼下他就盼着,那个说是去找神医的人能快些找到解药或是带人回来;那么他还有可能留下自己这条贱命。
他一路坐着马车胡思乱想着,很快就到了和王府。
“秦太医,屋里请吧。”候在门外的王府总管见了他,也没多话,强笑着请他进了和王休息的屋子。把人送进屋,一转身,王府总管脸上就没了笑意;他脸上是掩不住的焦急之色,站在门口,往门外急切地张望。
王爷说那个去寻解药的幕僚这两日就会有消息传回来;可是都这般久了,直到眼下还没有见着人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秦太医还以为进门后又会如以往一般,看见脸色阴沉的和王;可是哪知这次却正好遇上了和王昏睡的时候。不必顶着和王那令人如坐针毡的视线,他自然心中轻松了些。旁边坐着的那人就是这几次他来的时候,为和王扎针,尽量减少昏迷时辰的幕僚。
“王爷今日怎的昏睡得这么早?往日不是都在巳时左右才……”话一说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住口不言。惊恐地往床榻上的人那望去,见和王没有醒来的意思,他才稍稍安心了些。
守在屋里的幕僚也很是心惊,秦太医不清楚,可他却再知道不过。他们王爷近几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昏睡的时辰也越提越早,当然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要说之前王爷还能时不时出去转转,让别人知道王爷没事;可照眼下这情况来看,偶尔出去都是不行了。
若是不能尽快找到解药,长此以往下去,定然会引来怀疑。别的不说,瑜王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来试探的。必须尽早想辙子来防患于未然才行。眼下只能先尽量遮掩着拖延时间,但愿那个人能快些把解药或者是神医带回来才是。
“您只管好好替我们王爷把脉,然后去给王妃和几位侧妃探脉就是,旁的不是您该多想多问的。管好嘴,别犯了口舌忌讳,否则要是让我们知道了什么,不必王爷吩咐,您家里的人就别想要舌头了。听明白了吗?”
说这话时,幕僚的语气不轻不淡,可秦太医一听却当即脸色发白,他们儿子儿媳去岁出了一桩祸事,双双去了;就留下这么个宝贝孙子,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他们二人往日疼得不行。自己出了事不要紧,可要是宝贝孙子出了点什么事,那可比割了他心头肉还要让他受不了。
想到这,他闭上几欲老泪纵横的双眼,连连点头发誓。
直到去后院给王妃侧妃例行看脉、开方子,急步走出和王府的时候,秦太医的手还有些微微的颤抖。他回头望了一眼和王府,强作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衣衫,走向家里。
和王府众人都在期盼着的那个出去寻药的幕僚此时却遭到了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连日快马加鞭,好不容易赶到边关,没有费多少力气,他就知道了莫神医的动向。可是却听说因为边关的事情已了,神医正准备离开。
紧张之下,他没有遮掩自己和王府幕僚的身份,就直接去一处药铺拦住了莫神医;将他们王爷的奇怪症状与可能中的毒说与他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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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59.46.1.1晋/江独家
莫神医果然对此奇怪的毒和其造成的症状产生了兴致, 仔细询问了他一番,就开始研制配药。可是试了几日, 还没有结果。因为莫神医他觉得没有人可以中一次毒来试验,他无法确定效果如何。
这个自称姓张的幕僚借机请求他, 与自己一起回去京城为和王解毒,没想到却被莫神医拒绝了。
“神医,您为何不愿随我回去为王爷治毒?莫不成是嫌酬金太少,您尽管说,要多少都行!”张幕僚不解,心中着急,便问道。
莫启瞥了他一眼, 没有作声,只是手里不停地忙活着捡药配药,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 时间一长,愈加心无旁骛, 好似完全忘记了旁边有那么一个活人。
等了半天的张幕僚真急了, 差点就想直接上前把人绑走, 可是看到附近明显是被派来保护神医的护卫就有好几个,还是忍下了冲动。又站了一会,他决定先回去想好, 要怎么才能避开他们,把人带走再来。
等人走了,莫启才回过身看着那人离去的身影, 略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才等了不到一天就没耐心等下去了。
虽说无论他等多久自己都不会答应去的。他家小徒弟他家小徒弟好像快生了,明天把药配出来给他,自己也该赶去看看徒孙了。
是夜,边关百姓因着天寒之故,加之近来边关不太平,早早就安寝了;白日里还算热闹的街市此时也只余清冷寂静。
一眼望去,唯有路边的客栈与屋宅一类的门前的灯笼还亮着;一阵寒风袭来,灯笼摇曳,烛光明明灭灭,伴着偶尔远远传来的打更声,显得有几分诡异。
张幕僚就是在这个时候偷偷摸进了莫启所借住的药铺,他依着打听到的消息,直奔莫启的房间。
费了半天功夫,他才蹑手蹑脚地钻进屋里,拿着大麻袋靠近床榻。差三步、两步、一步……
“倏”的一声,黑漆漆的屋子霎时间变得明亮,张幕僚没来得及反应,怔在原地,一看,居然一屋子都是护卫!而他想要绑走的人也没在床上,而是坐在桌案边,此刻正一手端着茶盏欲饮,好不悠哉的样子。
看他们这幅阵仗,张幕僚就知道他们是早有了准备,估计一开始就猜到了他想这么做。无奈地笑了笑,他撩起衣摆跪在莫启面前,神情恳切道:
“莫神医,小人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小人愿意受任何责罚,只求神医能随小人回去,救我们王爷一命。”
莫启盯着他看了一会,淡笑道:“你倒是忠心可嘉。”语气不咸不淡,也听不出答不答应的意思。以为是自己的莽撞惹得神医不悦,想到空手回去可能的后果,张幕僚不由得害怕地就要冲他磕头。
“别忙着磕头!”莫启说着,伸手挡住他俯身的动作,而后直起身,“我不喜欢别人跪着和我说话。”
张幕僚听他这么说,便知还有机会,急忙起身,恭敬地站到一边,等着莫神医说话吩咐。
“我明天会让人把药给你,你拿了东西就回去吧。”莫启这回没有再和他兜圈子,直接说道。
解药已经配出来了?!张幕僚心中一喜,连连点头,应了好几声就急急转身离开,在门口几不可见地顿了一顿,眼底有诡意一闪而过。
“莫神医,你当真要把解药给他们吗?”凌铎收到属下回禀赶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把护卫都挥退,总觉得哪里不对的他神情严肃地对着莫启道。
被问到的人却是一脸漫不经心:“我又没说是彻底解毒的解药。不过只要和王真的用了我的药,一年半载内是不会有问题的。”
闻言,凌铎竟有些无言以对,忽然有些同情即将面临狂喜之后又会重新陷入恐惧失望的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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