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从十五到十七岁之间,原本是女孩儿家许人家的大好年华,却没有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上门,有的也不过是一些妄图攀关系的小门小户的人家。而她好容易等来了一个陈家陈治,人家心仪的却是那个与她向来气场不和的妹妹,且娶她的理由还是因为什么可笑的“大局”?真是岂有此理!
林瑾宁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前仇旧恨的,相比起陈治,林瑾宁反倒更恨林瑾瑶,于是她便一门心思要报复林瑾宁去了。
没想到呢,几次小手段都被林谨枢尽数给挡回来了,气得林瑾宁不行。而这一边,她在五皇子处贬低抹黑林瑾瑶的计划也没有成功,正准备着来一次大的计划一举翻盘呢,可还不等她布置好,五皇子就登基了!
五皇子登基了,林瑾宁哪里还敢和成了皇后的林瑾瑶斗气?直被陈家怂恿着可劲儿讨好着都来不及呢!
不过,想必林瑾瑶估计也是着实不喜欢林瑾宁这个总是到处可着劲儿的给她添麻烦的姐姐,对于林瑾宁的讨好亲近她也并没有多少热情,明显的,她对待林瑾宁与后来林谨枢的嫡妻卓氏的态度那可谓是天差地别。
到后来……到后来林瑾宁怀孕了,新帝的皇位坐稳了,陈家逃过清洗安全了,只等着林瑾宁生下孩子就让她“虚弱”而去了。
还没等她从在对上林瑾瑶之后占过一次上风呢,她就死了,这叫她怎么甘心?
可如今,重回十四岁的林瑾宁,彻底想清的林瑾宁,却不再想如当初一样一心都要将林瑾瑶拉下水了。
说实在的,要说林瑾宁一点都不恨林瑾瑶,那是瞎话,是不可能的。可平心而论,相比至多只是对着她爱搭不理的林瑾瑶,她更恨狠心对她下手的陈家,更恨害了她一辈子的陈治!
就连林谨枢,这个毫不客气的以最坏的想法揣测她这个嫡嫡亲的姐姐,将她当外人一样防备的弟弟,林瑾宁也有些怨恨。
不过,说是怨恨,其实倒更像是林瑾宁对于自己无能为力的一种不甘心。
林瑾宁如今对林瑾瑶没了多少芥蒂,除了林瑾瑶真的从不曾出手对付过她一次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当初林瑾宁在五皇子处对林瑾瑶的抹黑,到底还是有一些效果的。
因为哪怕后来登基的五皇子成了皇帝,并放心的将整个后宫的管理大权通通交到林瑾瑶手中,也无法掩盖他捧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宠妃的事实。
丽妃,郁妃,柔妃,诗贵嫔,敏贵嫔……不过短短数月,皇帝便利用选秀的机会,以“安抚朝臣”的理由扒拉了一连串才貌双全家世可观的宠妃进宫,而这些美人的才能心智,却是个个都不输林瑾瑶的。偏偏林瑾瑶身为皇后,连开口多留皇帝几日都不行,只能一个劲口是心非的将皇帝往别人宫里推,还得恭恭敬敬的说着什么“雨露均沾”的虚假屁话。
蓄意破坏了帝后感情的林瑾宁也算间接给自己报了个仇,因此,今生她便也就不再仇视如今还颇为无辜的林瑾瑶了。
可林谨枢和陈家,她却没有办法原谅。
林谨枢还好,他毕竟是林瑾宁的亲弟弟,虽然前世的林谨枢给她添了诸多麻烦,给林家那样丢了人,他也不曾对她下过死手。再说她如今已然知道了林谨枢日后的似锦前程,将来她出嫁后没准儿林谨枢还能给她当靠山的,她又怎么会变着法子为难他?因此再怎么不甘心,林瑾宁也只能咬牙放过。
再说这陈治。
虽说整个陈家真正有一点政治头脑的知远侯陈老爷子最后也在新帝登基后不久就“不小心”风寒去世了,而其余包括后来继承爵位的陈治及所有陈家族人,说起来都不过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可陈家到底还是百年望族,人脉钱财都是一个不少的,她怎么会贸贸然冲上去?又不是傻了。
如今,她只能寄希望于等到五皇子登基以后,不曾娶到她的陈家能被一次性清算才好,这样也算她给自己报了仇。
倒是前世陈老爷子的意外去世才叫林瑾宁惊讶过一回。
当初脑子不清醒的林瑾宁看不明白,不代表如今的林瑾宁也看不明白。
一向健旺的陈老爷子能因为一点子风寒就在患病后短短五日就去了,若说寿数到了,林瑾宁是怎么也不可能信的。而究其原因嘛……要么是新帝动手,处理掉了这个陈家最德高望重且是唯一一个明白人的陈老爷子,这才肯在“连襟关系”与她父亲林记安的求情下放过了陈家其他人。要么是陈老爷子自己当断则断,壁虎断尾一般自己对自己下了狠手,以求新帝宽恕陈家众人。又或者是四皇子一脉有什么把柄还在陈老爷子处,未免得被出卖以至于彻底翻不了身,便干脆利落的先下手为强。
左不过这三种理由。再离谱些,难不成还能是陈家哪个小辈为了活命动了手?料想那群鼠目寸光的人也想不到这样的手段。
思及此,林瑾宁撇了撇嘴,对于陈家她倒是愈发看不上眼了。
只可惜她没有权势也没有靠山,不然,她非要亲手将当初那群看不起她且对付过她的人一一教训一回不可!
却说上辈子,虽然林瑾宁因为在赏花宴上因被长公主问责从而坏了名声,也因此受到许多外人的刁难,可母亲杨氏与父亲林记安却是从来不曾放弃她,反而一如既往的爱宠她,始终相信她不是外人若说的那样“小性子”“小心眼”。
这一点叫林瑾宁委实感动不过。
可惜后来日益阴沉的她再不曾细心去感受过,还一门心思认为父亲母亲喜欢林瑾瑶多过她,反而愈发使得她不愿意与自己的亲生父母多做交流,生生将杨氏往林瑾瑶那里推走,而父亲林记安,虽然依旧操心她,却也不再试图开解她了。
这都是她自己造的孽!林瑾宁恨恨的想着。
重来一次,林瑾宁却是再也不会那么傻了。父亲母亲都是她最亲近的人,是从小疼爱她到大的,又有什么解不开的结,要她连父亲母亲也要一并记恨埋怨的呢?
真是傻了。
林瑾宁摇摇头,暗自叹息一声,真是愈发想不明白当初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偏偏就非要和林瑾瑶死磕呢?林瑾瑶是她的亲妹妹呀,再说姐妹相伤的名头多坏呀!
怎么偏偏就有这么多的小辫子叫人给抓住了呢?一次两次三次,没有一次给她逃过了的。
怎么偏偏就这么沉不住气呢?需知她可一向不是个“今日仇今日报”的急性子,正相反,她若要记恨一个人,是能隐忍记恨一辈子的。
前世无数有意无意的“巧合”和“不可思议”,才造成了林瑾宁一辈子的悲剧。
好在她如今醒悟了。
林瑾宁稍稍挪一挪,又换了个姿势歪在梳妆台前的大椅子里,将思绪拉回了这次赏花宴。
这次赏花宴,林瑾宁准备放弃如同前世一般带着锦绣锦素的想法,将锦绣换成锦罗。
毕竟锦罗会医,再加上一个能随时帮她整理梳妆的锦素,这一回,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
毕竟这一次,除了如今已然与她不再对立的林瑾瑶以外,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张琴馨需要她防备的。
需知,若今生她不曾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不曾做什么不该做的事,那前世莫为曦的遭遇,又会不会转到她的身上来呢?
到底不可不防。
还有一个历来与她交好的陈佩,陈治的远方同宗,当初又是不是她将林瑾宁诋毁林瑾瑶的话传出去的呢?需知当时林瑾宁也只不过对着陈佩一人抱怨过的。
再加上这回林瑾宁病了,她却不信陈佩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可林瑾宁却连陈佩的一张帕子也不曾见到过,可见这陈佩对于林瑾宁也不过只是面上情谊罢了,也就林瑾宁傻,觉得这人是个难得不为着林瑾瑶说话的,便是个好的了。
可真是魔障了。
林瑾宁按了按抽痛的额角,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