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一道银影飞快而来,空气陡然降低了几度,花烛像是对危险有本能的感知,猛地撤手,一道巨大的冰刃就这样切了下去。
她尖利的长指甲被削没了。要不是撤得快,整只手掌或许都会被切断。
画面中,只见燃神手握一柄由冰凝成的重剑,另一手抱着叶定落在了船的另一侧。
威风凛凛的重剑闪烁着奇异的光泽,只要靠近就能感受到森冷寒意,比人要高,每在空气中划一下,都能听见凌厉的破空声。
温然此时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
似乎不需要怎么费力,她就能随意操控冰刃,体内仿佛有什么力量在涌动。她惯用的武器是黄金锤,对于刀剑,其实不太擅长。但不知道为什么,用这个非常顺手。
这是一部分白焰的力量吗?好像不是。难道封印解开了一些?但她没有别的记忆涌现。
救下叶定后,她扛着冰剑,双手握住,用力向花烛砍了下去。
刚才花烛杀李云泽时积攒的愤怒,全都蕴含在这一剑里!
“这是……”贪婪倒吸一口凉气。
弹幕如雪花般填满整个屏幕,但他们已经没人会看了。
花烛也没能来得及躲开,被剑气所伤,尖啸一声,更加愤怒。
随着她的尖啸,几道水浪轰然冲出海面,船身剧烈的摇动,像是在地震。叶定在剧烈的晃动下已经无法瞄准,甚至连站稳都难。
温然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贪婪,配合我!”
刀燃定少了刀泽,无法打出最高伤害,而她现在用的也不是黄金锤,定哥的状态也不太好。刚才她用冰刃切下去,自知是用了十成力道,甚至往里边混了点不纯的毁灭之力,都没能彻底消灭花烛,只是伤到了她。
腹中,那股白色的,不纯正的化生之力太少,或许是因为白焰的力量不太具攻击性的缘故,这股力量她曾经试过,并没有毁灭之力来的那么恐怖,在花烛压倒性的力量下,只有微薄的作用,帮不了大忙。
怎么办……
一个小时,贪婪额角沁出汗珠,她的身体也似乎到了极限,肌肉不断颤抖,有点无法使力,剑尖逐渐失准。
叶定的枪也因为连续高强度作战而变得滚烫,有了些磨损。因为李云泽的死,他无法待在一个位置狙击,只能不停的用飞行翼调整位置,争取偷袭。此时,他的飞行翼已经折断了一只翅膀,在空中摇摇欲坠。
要折在这里了吗……
三个人的脑中都是这种念头。
叶定最先支撑不住,因为飞行翼的彻底失去作用,从空中坠了下去,直掉向海底。
已经失去了一个兄弟,又要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兄弟葬身海底——
还不止是喂鲨鱼,花烛察觉到叶定露出破绽,本能的往叶定的方向而去。
温然头晕目眩间,见到定哥身上的血色,心脏重重一跳,连冰刃都顾不上拿,俯身冲了过去,在抱上他的时候,奋力运力将他抛向甲板:“定哥!”
“燃神,你!”紧闭双眸等死的叶定猛地睁开眼,神情是不敢置信,是震惊,是愧疚,是悔恨,“你不能——”
他双眸睁到最大,狠狠瞪着她身后出现的花烛,从没这么狠狠咬字。
但已经晚了。
他一阵失重,身体已被抛上了甲板,但刚才一幕,如同慢镜头,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他亲眼看到,花烛单手成掌,在他面前狠狠刺入她的心脏,那一片血迹在她的银甲上,就像干净的东西染上了脏污,令人肝胆欲裂。
“去·开·潜·艇,好好活着。”最后,温然的声音已经弱不可闻。
她感觉到,后背被一阵火烧般剧烈的刺痛穿过,直达心脏。
有什么东西,好像碎裂了。
脖颈的项链发出微弱的光泽,而她像是失去灵魂的死物,向下坠入海中,只溅起几片带着血水的浪花,就沉没下去。
“燃神!”耳边似乎还有贪婪的声音。
“温然——”叶定再也忍不住。
她依然睁着双眸,看着自己在海水中下沉。心脏处缓慢的流淌着什么东西,是血吗?还是别的什么?反正,破了吧。
她想活着。
也想让李云泽活过来。
强烈的愿望似乎成了某种执念,脑中有一幕幕的画面蜂拥而入,让她一时间无法反应,漠然睁着眼,消化着。
冰冷的海水恢复沉静,战斗已经进入尾声。
叶定本身没什么生机了,花烛就只对贪婪穷追猛打。贪婪不敌,也被拍成重伤,正被小红伞顶着心脏位置,一步步往后退。
就在这时,屏幕的画面中,海面上冲出一道水花,水花之间,像是一朵由海浪层层包裹着的花骨朵,泛着奇异的银光,花瓣正一朵一朵的落下,回归水面。
当包裹着它的水幕落下,慢慢变薄,就可以依稀看出里边的人形。
那是穿着银甲的燃神,此时发丝落下,双眸紧闭着,可以称得上美丽,却了无生机。
而他后背的血窟窿在慢慢愈合长好,又给了观众几分希望。当包裹着他的水幕薄得几乎透明时,他的身形也在慢慢转变,整个人被白光包裹着,骨骼渐渐缩小,身形也不再立体。
当白光缓缓消失,燃神已经变成了萌新的脸,恢复了萌新的小身板,脑袋上出现两只可爱的猫耳,耳朵上还挂着贪婪故意给她买的铃铛。可怜,弱小,又无助的蜷缩着身体,还保持着燃神掉落时的姿势。
她像是大梦初醒,揉了揉眼睛,从混沌中睁开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