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一边点头一边依旧咳嗽着,待咳嗽止住了,望了一眼掌心,见掌心里有些许血沫子,心道回来时不该逞能骑马,拿着帕子将手心里血沫子擦掉了,又听后头许青珩喊他去吃药吃饭,于是就向后院去。
进了房里,贾琏在炕上坐着,提着筷子没甚胃口地在盘子里挑挑拣拣。
许青珩拿着筷子将他筷子按住,笑道:“送到神机营里的药吃了吗?”
“吃了吃了。”贾琏敷衍地说道。
许青珩笑道:“瞧你这样,就知道你没吃药。”又拿着手背向他额头上试探,“怎么脸色这样不好?”
“回来路上吹了风。”贾琏笑道。
“怎么不仔细一些?”许青珩抱怨了一句,又叫人将炕烧热一些。
正吃着饭,忽然就见鸳鸯进来说:“二爷,常公公那的小太监来请二爷吃了饭向宫里走一趟。”
“知道了。”贾琏说道。
许青珩疑惑地问:“这又是哪个来请?”
“定是太上皇了。”贾琏说着,吃了两口饭,将酸笋汤喝了,就漱口向外去。
“出了宫立刻回家。”许青珩追上去替他系好披风带子,又将五儿送来的药递到他嘴边。
“知道了。”贾琏说着将药灌下去,就一径地向外去,到了外头,见赵天梁备下的是马,就令他改换了轿子来。坐着轿子,又怔怔地将手上指甲看了又看,出了一会子神,听见外头动静,这才下了轿子。
出了轿子,就随着常升向太上皇宫里头去。
“妙玉仙姑可还好?”常升笑着问。
贾琏拿着帕子捂住嘴含笑点了点头。
常升常年服侍太上皇、太后,对养生之道甚有心得,望见他指甲颜色,脸色大变地轻声说道:“琏二爷年纪轻轻,怎么就……”说着,听见贾琏咳嗽了两声,登时又心惊了一下。
贾琏将帕子拿开,叫常升看上面的些许血沫子。
常升狐疑地问道:“琏二爷这是……”
贾琏将帕子窝成一团,塞在常升手心里,心道不能再接着吃许青珩那药了,将身子骨都弄虚弱了,得了点风寒就要死要活起来,于是笑着,悄声对常升说:“公公瞧着谁不顺眼,就将他领到我跟前,我用这多愁多病身替你除了他。”
常 升握着贾琏的帕子,忙将帕子藏在袖子里,看他苍白的嘴唇上留有些许血沫,就如噙着一片殷红桃花一样,眉头皱了又皱,心道若是贾琏能除了戴权,那就再好不过 了;不过这都是痴心妄想,哪里好那么容易除了戴权?思来想去,就笑道:“太上皇左右不过是要问一问忠顺王爷的事,琏二爷只管去回了他。说到看谁不顺 眼……”正说着话,忽然就见一位英气勃勃的少年穿着一身湖蓝锦衣戴着金冠迎面走来。
“贾琏?”那少年背着手慢慢将贾琏上下打量一通。
“正是,不知阁下是……”
“排行第六。”
“六皇子?”贾琏忙躬身请安。
“免礼。这是向太上皇宫里去?”六皇子问。
“正是。”贾琏含笑说道。
常升眼珠子一转,忙说道:“六皇子,太上皇正等着呢,不如叫琏二爷回头,向御花园金连池那跟六皇子说话去。”
“也好。”六皇子说着,便领着一行太监向西边去了。
贾琏眉头一挑,一边向前走,一边几不可闻地笑说道:“公公看这六皇子不顺眼?”
“……是戴权看他不顺眼,顺手替戴权做下事来,也叫戴权承我的情。”常升嬉笑道。
贾琏心道原来常升与戴权竟然是那样亲密的关系,待偏宫近在眼前,就再不言语,随着常升向宫内去,乍然进了暖地方,又忍不住咳嗽起来,万幸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