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蕴走神这走神着,就感觉自己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声音一直大到让她完全无法忽视。
“哎呀卢大人呐,您这个想法可不行,也就是想想罢了,还能真指望百姓心甘情愿地服从?”
“哟呵赵将军,陈尚书说啥您都反对,究竟是出于私心还是公道?”
“我说曹大人,您可别不说话啊。昔日徐大人在的时候,咱们也是一起去过揽月楼喝过刘伶醉的……”
“张大人,本朝应当就数您和徐大人关系最好了吧。徐大人上个月从揽月楼赎回去的小妾,兄弟我可是看你抱过。”
“胡、胡说什么!”
“大人别墨迹了,到底为徐大人一家送了帛金,您就给兄弟们个准信呗。”
“徐大人光明磊落,什么时候从揽月楼赎过小妾?你少胡扯!”
“你居然说老夫胡扯!”
“死者为大,你还这样诋毁大理寺卿,究竟是何居心?”
“明明是你一味阻止案件调查,你个佞幸!”
“你!”
“小人!”
“……”
段蕴被叽里呱啦的声音折腾得头晕。这还能行么?还像话吗?
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陛下很生气,她猛地在桌案上拍了一记,当机立断摔了一只杯子。
清脆的瓷器破裂声在文德殿中响起,颇有银瓶乍破之势,除了陛下,谁敢在文德殿上早朝的时候摔杯子拍桌?
刚从还嘚啵嘚啵拌嘴的大臣们立刻安静下来了。
众人知错,左右相互交换了下颜色,齐齐跪下,“臣等知错,请陛下降罪!”
段蕴龇牙咧嘴揉了揉拍红的手掌,怒气冲冲道,“全部扣三个月俸禄!”
诸位大臣身形一抖。
门下侍郎惊呼,“陛下,京兆尹晕过去了!”
“京兆尹扣俸禄一个月。”
门下侍郎又惊呼,“陛下,京兆尹又醒了!”
“朕是说,先扣三个月,再扣一个月,共计扣除四个月俸禄。”
门下侍郎继续惊呼,“陛下,京兆尹口吐白沫了!”
“大殿之上随地吐痰,再扣除——”
京兆尹吐着白沫,挣扎着出声,“臣、臣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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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蕴扫视了一遍整个大殿,沉了沉嗓音道,“安相不在,你们就这个样子。怎么,朕是摆设不成?”
“是臣的错。”侍御史张大人率先出列,“微臣有次赏戏,碰巧误进了徐大人定的包厢,只与其女眷对话了几句,却不料被小人盯上,每每拿此做把柄。今日更是公然在殿上造谣,文德殿上正大光明,造谣者简直就是对陛下不敬!”
这话初听是在自责,其实意有所指地在告状,陛下有人诬陷臣哪!
段蕴装傻,“造谣?张爱卿说说,造了什么谣啊?”
侍御史气鼓鼓的,脸都有些红了,“有小人造谣说微臣与大理寺卿的妾室有、有私/情。”
“那爱卿是有还是没有啊?”
张御史连忙跪下,“陛下明鉴,微臣一向洁身自好啊!”
“是么?俗话说,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啊。爱卿定是平日所为有些不检点,这才让同僚们忍不住替你规范规范私生活嘛。魏爱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张御史哑口无言,魏尚书频频点头。
“众位爱卿,上朝就上朝,何必拌嘴呢?又不是小孩子了,叽叽喳喳的,好玩么?”段蕴装大爷一般往龙椅上一斜靠,懒懒道,“诸位可还有本奏?”
百官望了一眼碎在地上的瓷杯,风吹麦浪一般齐齐摇了头。
张御史张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抬头看到段蕴一脸淡漠,又乖乖闭了嘴。
“那好,朕有一事请教诸爱卿。徐大人既已身故,那大理寺卿之位,必定是要换人做了。不知众爱卿可有好人选?”
文德殿静谧良久,随后又迎来风吹麦浪的一阵摇头。
“唔,那好。朕再和安相商量商量。诸位爱卿可以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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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正则今日难得没有上朝,梁闻元进宫来帮安相请假,说是丞相大人感了风寒,在家卧床了。
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是早朝仍旧照常进行,段蕴压了压心中想和安正则商量大理寺卿任职的念头,一边上朝一边走神,好不容易等到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