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后怕的出了一身的冷汗,点翠的身子发软,缓缓的跪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
褚浔阳却是满不在乎,只看着褚琪炎道:“你还有别的疑问吗?”
褚琪炎的面色潮红,也不知道是本身高烧未退的缘故还是被满腔的怒气所致,用力的攥着拳头,一语不发。
“既然你没话要说了,横竖是机会得当,我也顺便处理一点私务好了。”褚浔阳道,眸子一转,斜睨着看向了瘫坐在地的点翠,“在这之前,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啊?”点翠一时惶惑,只满面困惑的猛地抬头看来,她的神情纠结复杂,看着眼前这容光焕发的少女半晌,方才艰难的开口道:“妙仙儿是你故意安排去跟我说那些话的,罗大小姐也是受了你的指使,所以从头到尾,今晚发生的这一切,都是浔阳公主你亲手策划安排的一出戏吗?”
褚浔阳居高临下,唇角带一点薄弱的笑纹俯视她。
“是啊,本宫安排的就只是一出戏,可是点翠你呢?”褚浔阳道,并不否认,话到一半,紧跟着又是话锋一转道:“本宫倒是好奇,他褚琪炎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居然能使得假戏真做,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背主求荣,反而成了他身边的忠仆了?甚至不惜于回过头来当面指证本宫设局?”
点翠惶恐的面孔刷的一白。
这一刻,她是真的确定——
之前在幕后操纵她效力的人就是东宫,是褚浔阳了。
如果叫褚琪炎知道她曾经也是东宫的探子,她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不是!我——”点翠慌乱的开口,急于辩解。
褚浔阳却没给她机会,只就婉转一笑,冷声道:“点翠,在你向他投诚的时候,难道没有告诉他,你——也是我的人吗?”
她的话,字字清晰。
“我不是!”点翠的心里一慌,脱口就大声的嚷道。
褚琪炎的视线移过去,锋芒锐利,如有实质。
只被他这样的眼神一看,点翠的心里突然就无比的绝望。
“世子——”她呢喃低语,迫切的想要爬过去,拽着他的袍角恳求解释,可是整个身体却被他这样的目光冻结的彻底,完全动不得一分一毫。
她不怕不得善终,却无法忍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褚琪炎误会了她的一片真心之后被迫受死。
“浔阳公主,你血口喷人!”几乎是完全失控的,点翠突然尖声叫嚷起来了,“谁说我是你的人了?我不是!”
她的面容扭曲,眼睛圆瞪的盯着褚浔阳,若不是碍着褚琪炎人在眼前,几乎是恨不能扑上去和对方同归于尽的。
门口的褚易民已经被惊动,狐疑的扭头看了过来。
“怎么不是?”褚浔阳反问,盈盈一笑,“一年之前,在锦上花,我最后交代给你的事情你应当没忘吧?我费了那么大的周章将你送入南河王府,本还指望着你能争气,替我做些什么的,怎么也没想到还是他褚其炎技高一筹,居然让你就这样心甘情愿的背叛我!”
一年期?一年前!
点翠慌乱无比,视线不住的四下乱飘。
那个时候,她虽然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背后的主子是谁,但却是心甘情愿的接受对方替她安排的后路。
而且如果不是有人右眼通天,一步步的替她设计安排,她想要那么顺利的进到南河王府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件事——
要怎么解释?
“一年前!”褚其炎口中玩味着这几个字,半晌,却是怒极反笑的质问道:“浔阳,原来是从一开始你就布下了天罗地网,打算叫我不得善终的。你步步为营,又隐藏至深,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要我的命吗?”
到了最后,他的声音突然就如是撕裂般的吼叫了出来。
点翠心里恐慌的情绪已经膨胀到了极致。
“世子!”她爬过去,还是试着解释,“不是的,浔阳公主她这是挑拨离间,奴婢没有!奴婢真的不是她的探子,之前我的确是利欲熏心,在后院使过一些手段,可是从头到尾,我绝对没有存过要坑害世子的心思,请世子明鉴。”
因为偷听到了褚琪炎和霍倾儿之间的谈话内容,其实她对褚琪炎此时愤怒的原因是清楚的——
他真正痛恨的,并不是有人不择手段的暗算,而是——
这个在背后操纵一切,设局害他的人——
是褚浔阳!
点翠见他如此这般疯狂又震怒的表情,就只觉得心痛异常。
然则在褚其炎的面前,她这样刻意的解释也都显得薄弱了。
褚其炎根本就听不进去她的话,而是已经认定了褚浔阳的那些说辞。
“闭嘴!”他沉声怒喝,满眼猩红。
点翠只觉得心口一缩,便是彻彻底底被他面上表情骇住了,跌坐在地上,悲恸的哀哀痛哭。
“亏得我还以为是我的作为逼你至此,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你忍耐避让,却原来——我在你的眼里,不过彻头彻尾的一场笑话罢了。”褚琪炎捏着拳头,仰头望天,频频发笑,最后才是满目痛色的忽然收回目光,逼视褚浔阳的面孔,咬牙切齿道:“你好!你好啊!你这演戏的功夫,当真是炉火纯青,我甘拜下风!”
前后两世,即便是愤怒,这个男人也能精准的丈量自己能够表现出来的表情的限度,这好像好是头一次,褚浔阳见识到他这样万全失控的状态。
不!
也或者曾经还有一次,就在前世的最后,当她推开他,孤身坠落火海的时候,在他最后探手出来而未能拉回她的那一刻——
他面上流露出来的也是一种完全难以自控的疯狂表情。
然则褚浔阳却没有时间去深思他那时候的心理,她也不愿意再去计较这些,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