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2)

徐幼珈看看左右,低声道:“三姐姐也真是的,就算黄家少爷再怎么好,那也是二姐姐的未婚夫,未来的姐夫,她怎么能不顾姐妹情意就下手去抢呢,趁着黄家少爷醉酒就……”

“你,你说什么?什么醉酒?”王氏大惊,她本以为黄家是舍不得这么亲事,见瑛姐儿破相只好退而求其次,难道,那琇姐儿早就和黄有荣勾搭上了?

“啊,不,我什么都没说。”徐幼珈做出一副慌张的样子,转身欲走。

王氏一把拉住她,“珈姐儿,看着我的面子上,不不,看着瑛姐儿的面子上,你跟伯母说句实话,那醉酒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幼珈为难地咬着唇,迟疑片刻才道:“二姐姐是坐了我的马车才出事的,又因此被黄家找了借口退亲,我心中也很内疚,那我告诉伯母,伯母千万别告诉别人,反正事已至此,就算说出去也没什么用了。”

王氏连连点头,“你说,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的。”她不需要告诉谁,自己就可以动手。

徐幼珈低声道:“就是祖母寿辰那天,三姐姐去了外院,有人看到,她和黄家少爷在客院外面的小路上……他们,他们抱在一起。”那小路还算偏,他们肯定以为没人看见,却不想那条路在青竹院旁边,长平收了徐琇给周肃之送的醒酒汤之后,就一直盯着她出了院门后的动静,没想到正巧看到这一幕,长平告诉了周肃之,周肃之又告诉了她。其实,那天外院那么多的人,除了黄有荣,客院随时有人去歇息,附近肯定有不少小厮的,看到这一幕的定然不止长平一个。

“什么?!”王氏的脑子嗡嗡直响,徐琇那时就和黄有荣勾搭上了,那黄家退亲换人根本就是早有预谋,那女儿受伤会不会也是他们害的?徐琇是知道自己那天要对珈姐儿动手的,她是不是借刀杀人,故意害了瑛姐儿,好取而代之?

徐幼珈见王氏呆立当场,转身自己离去了。

走出几步,她的嘴角慢慢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徐琇,我早说过,竹屋那次是最后一次,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第35章

用过早膳, 徐幼珈去寿安堂请过安,回到自己的院子稍稍妆扮了一下, 换了一身杏黄绣折枝牡丹的褙子,头上戴了黄色碧玺石的发簪,带着春叶去了青竹院。

周肃之早就收拾好了,穿着一身玉白绣云纹的锦袍, 边看书边等徐幼珈, 见她来了,起身迎了出去。

徐幼珈坐着重新修好加固的马车, 周肃之骑马, 去了菊花园。

正是凉秋时节,天气极好,天空碧蓝如洗,云朵洁白柔软。菊花园果然名不虚传, 种满了各种菊花, 雍容洁白的瑶台玉凤、叶细纤长的飞鸟美人、深红的墨牡丹、鲜黄的金皇后……

“肃表哥,这菊花园果然不错, 我竟然都没来过,要不是肃表哥提议,今年又错过了。”徐幼珈走走停停, 时不时站住脚细细地观赏一番。

周肃之长身玉立,负手陪在她身边,注意到她偏爱的是颜色浅淡花瓣繁复的菊花,每每遇到就驻足细观, 那些颜色深重的她都是一眼扫过,“娇娇喜欢,明年咱们再来。”

菊花园极大,来赏玩的人却不多,两人走了一会儿,迎面过来四五个年轻人,书生打扮,意气风发的样子。为首之人和周肃之年龄相仿,一身蓝色圆领锦袍,眉清目秀,神采飞扬。

那几个人越走越近,其中一人喊道:“咦,那不是周兄么?周兄怎么这么早就上京了,早知如此,我就和周兄一道前来了。”

周肃之抬眸看去,说话的人他认得,是苏州的学子,陆文培。周肃之脚步移动,挡在徐幼珈身前,一拱手,“原来是陆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周兄,我来给你介绍,”陆文培指着为首那个穿蓝色锦袍的年轻人说道:“这位是京都的解元,吏部尚书家的嫡子,罗意青。罗兄,这位是我们苏州府的解元,周肃之。两位都是解元,真是好巧啊,哈哈。”

罗意青?徐幼珈心头一动,从周肃之身后探出一点脑袋,悄悄地看过去。罗意青她知道,乃是蔡阁老的独生女儿蔡文蕙的未婚夫,两人是自幼定亲,蔡文蕙是程翊的表妹,经常去会宁侯府,前世,她见过无数次蔡文蕙,却从未见过罗意青,因为他突然得了急病死了,自他死后,蔡文蕙十分悲痛,一直没有再议亲,留在家中成了一个老姑娘。徐幼珈记不清楚他具体是什么时候死的,只记得是这次会试之前,她暗暗疑惑,他看起来很是健康的样子,怎么会在这几个月中就突然死了?

周肃之对罗意青毫无印象,他前世参加的会试中没有这么个人,既然是京都解元,怎么会没有参加会试呢?他略一思索,隐约记得吏部尚书有个嫡幼子,却是英年早逝,难道就是此人?

“原来是京都解元罗兄,久仰大名。”周肃之一边寒暄,一边细细端详罗意青的面色,见他精神饱满,气血健旺,一点都不像有什么隐疾的样子。周肃之跟在师傅身边十年,也学了些医术皮毛,暗忖自己应该不会看错,想来这罗意青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之事。

罗意青亦是拱手一笑,“周兄,久仰久仰,听陆兄提起过苏州解元,没想到在这菊园中遇到了,相逢不如偶遇,周兄若不嫌弃,不如和我们几个一起游园?”

周肃之见陆文培频频看向自己身后,他是挡在徐幼珈身前的,但是表妹还是露出一点身形。周肃之心中不悦,脚步轻移彻底隔断了陆文培的目光,道:“我还有女眷一起,就不和众位游园了,改日咱们再会。”

陆文培的眼睛转了转,笑道:“周兄一人上京,令郎有没有跟来啊?”他扭头对着罗意青,语气轻佻,挤眉弄眼地说道:“罗兄不知,周兄虽未娶妻,家中却已有幼子,听说是周兄极爱重的女子所生。”

徐幼珈躲在周肃之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微微有些担心。肃表哥没有通房丫鬟,也没有妾室,但是他确实有个儿子,年两岁,是肃表哥从外面抱回来的,只说是自己养的外室所生,那女子生下孩子就死了。听说此事在周家引起了轩然大波,姨父将肃表哥狠狠地打了一顿,那孩子却还是留下了。

肃表哥对那孩子极精心,专门买了两个面貌清秀的小厮照看那孩子,衣食住行样样过问,安排妥帖,还亲自教导他。肃表哥说孩子娇弱,从不让客人见他,只有姨父姨母和诫表哥律表哥见过他,连两个表嫂都不让见的。上次她随母亲回苏州,倒是偶然见了一面,小小的人就被肃表哥教的端方有礼,生得玉雪可爱,她还捏了他胖嘟嘟的小脸蛋,照看他的两个小厮在旁边险些将眼珠子瞪出来。

因为是外室生子,说出去肃表哥和孩子的名声都不好听,对外只说是通房生的。即便如此,未成亲先有了庶长子,也不好听,不过比养外室略好些罢了。徐幼珈暗道,这姓陆的将此事当众说出来,还提及“周兄极爱重的女子”,言语轻浮,委实讨厌。

周肃之神色淡淡,“多谢陆兄挂念,犬子年幼,不适合长途跋涉,故留在苏州家中,由父母照看。”他朝着罗意青笑着拱手道:“几位仁兄自去游园吧,就此别过,咱们改日再会。”

一行人渐渐远去,陆文培还回头张望,周肃之却将徐幼珈挡得严严实实。罗意青瞥了他一眼,“刚才,陆兄提及周兄的幼子倒也罢了,提到那女子却有些不合适了。”

陆文培哈哈一笑,“罗兄说的是,是在下鲁莽了。”

那些人看不见了,徐幼珈从周肃之身后绕出来,偷偷看了看他的神情,“肃表哥,姓陆的真是讨厌,你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那孩子的生母没人见过,不过,看那孩子的面容,生母定然是个极美丽的女子。前世,肃表哥青云直上,几年时间就做到了内阁阁老的位置,却一直没有娶妻,当时,人人都传他有个深爱的女子,虽然那女子不在他身边,周肃之却念念不忘,故此不肯娶妻。徐幼珈暗道,肃表哥深爱的女子,定然就是那孩子的生母了,可惜天人永隔,肃表哥可真是可怜。

周肃之微微一笑,“娇娇说的是,咱们继续赏花,莫让某些人坏了兴致。”他当初将那孩子抱回周府,就知道对自己的名声不利,被父亲打了一顿,被别人闲言碎语指指点点,这些他都无所谓,不过,他看了看徐幼珈,表妹会怎么想他?

周肃之有些不安,别人怎么想他管不了,也不在乎,可是他不想让表妹误会,他暗暗思量,是不是应该把实情告诉她,反正他已经决心要将她一生一世留在身边,自己的事情早晚都要让她知晓,他可不想让她误会自己真的和某个女子生了个儿子出来。

徐幼珈边走边偷瞄周肃之,见他眉头微凝,嘴角轻抿,暗道,都怪那个姓陆的,提起那个孩子倒也罢了,偏偏提起那个女子,让肃表哥如此难过。眼见周肃之没了游园赏花的心情,她走了几步,说道:“肃表哥,我走得有些累了,眼看就要到午膳时分了,咱们回去吧?”

她本来兴致很好的,现在却要回去,显然刚才陆文培的话影响了她,周肃之下了决心,还是决定把实情告诉她,免得她的误会越来越大,“娇娇累了?我在天香楼定了雅间,咱们用过午膳再回府,天香楼的饭菜很好吃,我还想再吃一次呢。”

他想去天香楼用饭,徐幼珈当然愿意陪他去,只盼着他能心情好些。

两人离开菊园,直奔天香楼。

饭菜上齐,周肃之目光扫过长平和春叶,长平麻溜地出去了,春叶不知不觉跟着他出了雅间,到了外面才反应过来,刚想再进去,长平一下子把雅间的门关上了,“春叶姐姐,我们少爷定是有什么机密的话要跟姑娘说呢,你还是不要偷听的好。他们在上面吃,咱们到大堂里坐着等,点两个菜吃,走了一上午,我也饿了。”

春叶将信将疑,有心再进去,想起刚才周肃之那平淡无波的眼神,不知为何有些胆怯,犹豫中就被长平拉走了。

周肃之坐在徐幼珈身边,给她放好碗筷,徐幼珈看了看桌上的菜,感觉到腹中一阵饥饿,毫不客气地拿起了筷子。

周肃之夹了一块开屏鱼,放在自己面前的小碟中,细细地将鱼刺剔除干净,夹起来放到了徐幼珈的碗里,“这个鱼不错,娇娇尝一尝。”周肃之早就注意到她喜欢吃鱼,但是却有些怕鱼刺,每每吃一块鱼都要小心翼翼地用好长时间,而且,吃完一块就不肯再吃第二次,只是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却总是去瞅那盘中的鱼。

徐幼珈夹起放到嘴里,用舌尖细细地寻着鱼刺,半天什么也没找到,她一点一点地把鱼肉咽了下去。

周肃之一边用饭,时不时将剔好鱼刺的鱼块放到她的碗里,一份开屏鱼,徐幼珈用了大半。

用罢午膳,周肃之给徐幼珈倒了一杯茶,放到她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