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时不时有人投来异样的眼光。
华珠四下一看,尴尬得眨了眨眼,又探出手,试着拍了拍他肩膀:“赫连笙,你怎么了?”
“……”赫连笙嘴里碎碎念,不知嘀咕着什么。把身子朝向阴暗的一面,以背对着熙熙攘攘的人流。
摊主古怪地看着二人:“夫人,买不买的呀?不买别弄脏了我的东西!”
华珠从荷包里拿出一粒碎银子给了摊主。
摊主呵呵一笑,找了铜钱。
赫连笙瑟缩着身子,在摊子旁蹲了下来,东张西望,很是警惕。
记忆中威风凛凛的景成帝,竟摇身变成了这副胆小怯弱的模样,华珠眉头一皱,走过去,拍了怕他肩膀:“赫连笙,该回家了。”
赫连笙依旧喃喃自语,不理华珠。
华珠歪了歪脑袋,若有所思,片刻后,眼眸一眯,一把夺了他挡在脸上的面具。
只见赫连笙忽而像被雷劈了一般,跳起来,非常痛苦地“啊——啊——”狂叫!
这样子,像极了流风!
周围渐渐有人靠了过来,开始指手画脚。
华珠凝了凝眸,赶紧把面具给他戴上,并系了丝带。
赫连笙几欲抓狂的情绪慢慢稳定,但华珠注意到,刚刚那么短暂的功夫,他已经把头皮抓出血来了。
旁观者越来越多,赫连笙又穿得富贵,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引来防卫司和京兆府的人。华珠想,反正他前世把她害得那么惨,就让他出丑得了,也算他报应。于是,华珠转身就走。
摊主却大声嚷道:“夫人,你相公是不是生病了?那边刚好有位京兆府的官差,你拜托他扶你相公去医馆吧!”
华珠头皮一麻,被京兆府的人抓到她跟太子在一块儿还得了?华珠咬咬牙,回头扶住了赫连笙胳膊,软语道:“跟我来。”
赫连笙不动。
华珠垂下眸子想了想,又道:“乖,没事了,别怕,跟我来。”
赫连笙眸光呆滞地点了点头,由着华珠扶他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他似乎累得不想动弹,就那么身子一软,扑进了华珠怀里。
华珠怔住,双手僵在半空,杏眼圆瞪道:“喂!喂!赫连笙!你干嘛?你不要睡我身上!”
赫连笙睡得跟死猪一样。
华珠推了半天推不动,索性用重重膝盖一顶,将他撞到了软榻上。初步估计,没断肋骨也青了一块儿。
华珠累得直喘气儿,小脸也涨得红彤彤的,她拉了拉领口,又扇了扇风。
突然,外头惊起巧儿一声高呼:“侯爷!”
啪!
华珠的折扇掉在了地上。
廖子承缓缓挑开帘幕,一缕刺目光辉透射而入,照着华珠酡红的脸,以及香汗淋漓的雪颈,她的领口,有扯动的痕迹;她的裙衫,有被压过的痕迹。在她身旁,躺着累得昏睡不醒的赫连笙……
廖子承的眸光幽暗了。
华珠的心肝儿猛一阵乱颤,昨儿她才在宫里被赫连笙表白,今儿她便跟赫连笙以这种令人想入非非的方式呆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还是在跟廖子承大吵一架之后……
华珠整个人都不好了:“子承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太子……”百口莫辩啊。廖子承跟淑云同时出现在半月居,淑云在做饭,她笃定他是跑去跟淑云私会了。现在,她跟赫连笙同时坐在车里,她满头大汗、衣衫不整,他也完全有理由怀疑他们暧昧不清了。
廖子承上了马车,在华珠对面坐下后,眸光微微一动,撇过脸,说道:“糟透了。”
华珠的心咯噔一下。
廖子承握了握拳,神色紧绷:“我说,这种感觉糟透了。”
华珠哑口无言。
廖子承捏了捏眉心,隐忍着某种濒临爆发的情绪,说道:“抱歉。”
抱歉,我实在受不了你这种既无理取闹又水性杨花而且对婚姻毫无信任感的女人了,和离吧!
脑海里慕地蹦出这样的台词,华珠的心像被针给扎了一下。
廖子承看了华珠一眼,黑眸中似笼了一层雾霾,又有星光在挣扎,努力一点一点耀出来:“淑云是流风的姐姐,我与她交往不多,这次我去琅琊,偶然碰到她,她问及流风的状况,我说流风失恋了情绪不高,她决定来京城看看流风。我们不是一路的,我比她早到一晚。”
大婚前一夜,她收到廖子承的小纸条,廖子承的确比淑云早入京。
廖子承神色不变:“流风第一次闹洞房,我没察觉到异样,第二次,也就是昨晚,我才意识到了他的不同。我猜他的变化可能与淑云有关,所以今天你给我下最后通牒,一定要解决流风这个……麻烦后,我即刻去了半月居。当时她在给流风做饭,让我在明厅稍等。然后你来了,后面的事你基本清楚了。”
所以他一声不吭地走掉,是要去质问淑云是否跟流风讲了什么,才令流风如此紧张他又排斥她的吗?华珠垂下了眸子。
“新婚之夜,我没去半月居,我和流风住在我们的院子,就在婚房隔壁。我那晚没出过院子,这一点,你可以从下人口中得到证实。如果你怀疑我是翻墙出去的,大可不必,我只翻过你们年府的墙。”廖子承从容坦荡地说着,眼神没有丝毫闪躲。顿了顿,又一本正经道,“你还有任何疑惑都可以问我,我会回答。”
华珠沉默,车厢陷入冷寂。
不知过了多久,华珠轻声问:“流风怎么样了?”
廖子承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暗光:“大夫开了安神药,睡了。他的问题解决了,以后不会再随随便便跑来。至于淑云,她不会住太久,等流风情况稳定了就会离开。”
华珠抬眸,定定地看着他问:“为什么现在愿意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