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2)

陈娇为他擦了金疮药,用纱布包好,说道:“知道啦。诶,看你这手怕是包不得饺子了,得,待会儿我们弄完了直接叫你来吃,你先歇会儿吧。”

卢高垂下眸子,眨了眨眼,语气如常地问道:“对了,我刚听你说年小姐,是不是就是总跟着咱们提督大人一起破案的年小姐?”

陈娇将金疮药收回床头柜:“可不就是她?提督大人叫了她来吃团年饭,我估摸着,她与提督大人关系不一般。”

卢高凝思了一会儿,又问:“她和那位看起来……年纪有些大的妈妈是什么关系?”

陈娇的眼底掠过一丝不屑:“你说那个吴妈妈啊,吴妈妈是她院子里的下人,很会做菜,她带过来讨好咱们提督大人了。”

卢高的瞳仁左右一动:“讨好提督大人,这么说,她会做福建菜了,她是福建人?”

“听口音就知道了,绝对是福建人。我差点儿忘了,你老家也是福建的。刚认识那会儿,你一口福建口音,差点儿没把我笑死。饭(换)衣服啦,灰(飞)黄腾达啦,的啦的啦一大堆。”讲着讲着,陈娇忍不住笑了起来。

卢高陷入沉默,没说话。

陈娇自顾自地笑着,没注意到丈夫的表情:“也亏得你跟提督大人是老乡,他才这么器重你我。我父亲说了,别看琅琊离京城远,但琅琊锻炼人,很多朝廷重臣都是打琅琊历练出来的,好好干完这一任,指不定就又有什么机遇了。你哑巴了?怎么不说话?”

卢高一把搂住妻子的纤腰,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三十多岁的她皮肤细腻得跟小姑娘似的,除了眼角有一点笑出来的鱼尾纹,别的地方都非常完美。卢高抱紧了她道:“除了想你,还能想什么?”

“你呀!一把年纪了,老不正经!”陈娇嗔了他一眼,微微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来,“下个月你有空吗?”

卢高抚摸着妻子的手道:“要看哪一天,怎么了?”

“陪我去一趟陆家。”

“陆家?”卢高疑惑地看向了妻子。

陈娇侧目,笑着对上他的注视:“就是专门给女人看病的。我在京城就打听了,陆家有个特别厉害的陆大娘,专治不孕症,我想找她看看。”

卢高笑了笑:“你又没有不孕,咱们不是有孩子吗?”

陈娇靠在他肩头,轻声道:“我想再要个儿子,女儿再好,终究是要嫁人的。”

儿子……

卢高眉头一皱,面容出现了瞬间的扭曲。

*

陈娇去流音阁的偏房时,廖子承、流风和七宝都来了,几人围坐一桌,和华珠一起,有滋有味儿地包着饺子。都不是常下厨的人,包出来的饺子千奇百怪。七宝的个头儿大,扁扁的像扇贝;年小姐的个头儿小,圆圆的像丸子。流风倒是捏得非常认真,手法与提督大人的相同,连用筷子夹完馅儿左右捻一下的动作都一模一样,不过也就是一板一眼地学学而已,做出来的东西却是没法儿看的,只有提督大人做出来的才称得上精品,若非知道提督大人来自福建,她都要怀疑他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

唉,这样一个上得了朝堂,下得了厨房又英俊得天怒人怨的男人,真是叫人眼红啊。

陈娇暗暗一叹,笑着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两刻钟后,七宝端着饺子去了小厨房,等他把煮熟的饺子呈上来时,吴氏在大膳房做好的菜也被芸丫送了过来:佛跳墙、炒西施舌、鸡丝燕窝、沙茶焖鸭块、桔汁加吉鱼、鲤鱼跃龙门……一共十六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菜肴。

卢高也来了膳厅,与廖子承、华珠等人一起用膳。外面,丫鬟婆子妈放起了鞭炮和烟花,伴随着嬉闹声传了进来。

这是华珠第一次面对面与卢高接触,听说他朝廷派下来,协助廖子承整顿水师的,目前任四品副参领,但主要负责文案、资料和军民关系的工作。他是那种很典型的中年官员,清瘦、山羊胡、精明的眼睛、温和的微笑,看着非常平易近人,也非常老实,但心眼儿绝对不少。

“手伤无碍了?”约莫是过年的气氛太好,廖子承问花时,脸上带了淡淡的笑容。

卢高拱了拱手,爽朗地笑道:“多谢大人记挂,无碍了。”

几人围着大圆桌坐下,开始用膳。大家包的饺子形态各异,一眼就能分辨,差不多是谁的饺子进了谁的肚子,除了华珠的。她的“小丸子”全被廖子承捞了去,而她和流风非常荣幸地吃了全场唯一正常的提督牌饺子。

卢高举杯,看向廖子承,满眼笑意:“承蒙朝廷安排,卑职方能追随大人左右。这一路追随大人从长安到琅琊,所见所闻竟超出毕生想象。大人爱民如子、断案如神,实乃朝廷之福、百官之福、万民之福,卑职相信,无需多久,大人就能将琅琊水师治理妥当!能替大人鞍前马后,是我卢高的荣幸!我敬大人一杯!”

廖子承端起酒杯,与他碰了碰,微微扬起唇角:“以后还请卢参领多费心,也劳烦卢夫人多费心。”

陈娇忙举杯敬酒:“能跟随大人左右,是我们的荣幸。”

三人来来去去,客套话讲了一大通,华珠就发现,原来廖子承挺会混官场的,还以为他这副不食人间烟火的肠子,禁不住官场的烽火硝烟呢,可怎么越看他与卢高敬酒来敬酒去,像跟老油条似的?难不成以前当过官?算了,应该是跟廖大人耳濡目染的吧。

廖子承给流风夹了三筷子青菜,再夹第四筷子时,流风不乐意了。他是肉食动物,最讨厌吃青菜,也讨厌吃水果。

廖子承就轻声说道:“过年了,你长了一岁,青菜也要多吃一点。”

流风摸了摸脸上的黑色面具,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最终闷头吃了。

用晚膳,几人坐到暖阁,男人下棋饮茶,女人剪窗花。

卢高看着剪得很认真的华珠,和颜悦色地问道:“年小姐是福建哪里人?”

华珠剪了一个小红兔,举眸看了看卢高,微笑道:“建阳。”

廖子承与流风下着跳棋,落下一颗蓝色珠子,说道:“卢大人也是福建人,福州?”

卢高笑道:“是啊,我是福州人,提督大人记性真好。”又看向华珠道,“不知年小姐的令尊是……”

华珠又拿起一张红纸,看了廖子承一眼,咔擦咔嚓剪了起来:“南平府台,年政远。”

卢高垂眸,眸光一闪,又看着华珠笑道:“我家中有个女儿,与年小姐同岁,看到年小姐我总情不自禁地想起她。不过她没年小姐这么聪明,也没年小姐这么漂亮。女儿像娘,颜二姑奶奶一定也是一位惊才艳艳的女子。”

不都说女儿像父亲,儿子像母亲吗?华珠眨了眨眼,说道:“我是庶女。”

陈娇弱弱地瞪了丈夫一眼,这样的话问出来了多尴尬。

卢高果真露出一抹讪讪的笑来,就对陈娇吩咐道:“我记得咱们从京城带了一对卷芯枫叶金钗,正适合送给年小姐的娘亲。”

“我娘过世了。”华珠蹙了蹙眉,这个卢高,今儿怎么老是问一些可能会触及她伤疤的事儿?

廖子承斜睨了卢高一眼。

卢高拍了拍自己额头,赔罪道:“抱歉,我多话了。”

不知者无罪,华珠释然地笑了笑:“说来也巧,我娘也姓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