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年绛珠喝了一口温水,眼底浮现起一种贵女的骄傲之色来,“你听说过柳昭昭没?”

“柳昭昭?”华珠想了想,觉得这名字有点儿熟,片刻后食指一翘,“啊,可是《梅庄五女》中排行第五的江南名妓?”

“嗯,就是她。”年绛珠放下水杯,又拿起一块蜜枣糕,“七年前,柳昭昭离开青楼来了琅琊,说是……寻亲,只带了一个丫鬟,就是董娘子。”

华珠叹了口气,她还以为董娘子就是柳昭昭呢。

年绛珠吃完一块,又来一块,华珠忙夺了说道:“不能吃了,孩子太大,不好生。”

“好不容易你姐夫不在我旁边唠叨,你又来管我!”年绛珠撇嘴儿瞪华珠,但心里是甜的。

华珠就笑,抱着她胳膊笑,“好姐姐,再与我说说董娘子呗!”

年绛珠拿食指戳了戳她脑门儿,“刚说到哪儿了?”

“柳昭昭带董娘子到琅琊寻亲。”

“哦。”年绛珠点了点头,“我猜柳昭昭是来寻情郎的,可惜红颜薄命,她在琅琊的一处小别院住了不到半年就病死了,也没给董娘子留下什么钱财。董娘子无依无靠,跪在街边乞讨,我那时还没嫁给你姐夫,只是随娘回琅琊省亲,碰巧遇了她,觉得她可怜,便介绍她去娘名下的一间绸缎庄做学徒,几年下来,她心灵手巧,倒真学出了几分本事,现自己开了家绣楼。”

话音刚落,晴儿打了帘子进来,“四奶奶,大小姐身边的碧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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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人要作死了,哈哈哈哈!

☆、【第三十二章】焦尸

碧儿进来时,手里捧着一个长方形的大盒子,她向华珠与年绛珠行了一礼,“四奶奶,表小姐,因着要去李府赴宴,大小姐命奴婢送一套裙衫给表小姐。”

华珠打开盒子,一道柔亮的光直直打入眼底,这是一条珍珠白对襟束腰罗裙,配半透明紫色腰带,简约大气,又纤侬合度,裙裾以紫水晶点缀,于飘逸淡雅中透出几分不可多得的华贵来。

哪怕华珠这么讨厌颜婳,却无法不喜爱这条裙子。

年绛珠也喜欢得紧,“我瞧着董娘子也未必能做出这么美丽的衣裳,婳儿有心了。”赏了碧儿几粒银裸子,又将一支上好的人参包好,算作谢礼回了颜婳。

洗漱完毕后,华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巧儿隔着屏风问:“小姐,你可是有心事?”

华珠打了个呵欠,想起廖子承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又气得牙痒痒,“你家小姐我在悬梁刺股!凿壁借光!襄萤映雪!精卫填海!”

巧儿吞了吞口水,前三个成语她听懂了,大致是在夸张地形容自己背诗勤奋,但最后一个精卫填海是怎么回事儿?啊,一定是小姐觉得学海无涯,就算自己像精卫鸟那样持之以恒,也不能学完世上所有学问。

谁料,半日后华珠哼了哼,“我的脑子就跟海一样深广,几百首唐诗掉进去,就跟精卫鸟扔的石子儿一样,都看不见的!哪里是我不会背嘛?是掉得太深,翻不出来!”

巧儿嘴角一抽,服了!

暗夜无边,寒风凛冽。

车轱辘在清冷的大街,转出生硬的声响,间或于小巷深处、两壁之间,荡出阵阵回音。

七宝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在一处成衣店门口停住马车,尔后跳下地,几步上前,拉了拉悬于门边的麻花绳,门的另一边响起铃铛声。

半响,一名半老仆妇打开了暗红色大门,并佝偻着身子大声问:“你找谁?”

七宝知她耳背,便凑近她耳朵,高声道:“我找董娘子,她在不在?”

仆妇的五官皱起,却不是发怒,而是老人惯有的迷惘之色,“啊?哦,老板不在。”

“去哪儿了?”七宝问。

“去给颜家四奶奶量身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儿?”

七宝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我月中在这儿订了一副兔毛手套,来取货的!”

“取货?你早说呀!”仆妇接过单子,佝偻着身子进了店内,不多时,拿着一个包袱出来。

七宝仔细检查一遍,没发现质量问题,转身上了马车,并把手套递进了车厢,“我瞧这手套也没甚稀奇的,怎么要二百两银子?好贵!”

“琅琊的江南绣房仅此一家,物以稀为贵。”话落,传来翻动书页的声音。

七宝又道:“公子,为什么左手套比右手套薄一些?”

“左手做的事多,厚了不方便。”

“哦,原来王三爷是左撇子!文人的世界我不懂,既然要做事,干嘛还戴手套?”七宝嘀咕着,挥动了马鞭。

廖子承正襟危坐,闭目养神,即便在颠簸的车里,他也不习惯懒散地靠于任何一处。

月辉从帘幕的缝隙里溜进来,照着他如玉的肌肤,也照着他挺直的脊背,更照着那本翻了一半的《梅庄五女》。

忽然,长长的睫羽一颤,他睁开了眸子,挑开帘幕望向无边夜色,不知看到了什么,语气一沉,“改道书院!”

“啊?书院?这么晚了,哎呀,其实手套可以明天再送嘛。”七宝碎碎念着,手中却已勒住缰绳调转了方向。

夜风朗朗吹响,又如刀子般割在脸上。

七宝努力睁大被风迷得几乎睁不开的眼睛,老远地,便看见一个又一个人在前方跑过,身上扛着工具,脚底踩着深靴,还有吆喝声从东一街深处传来。

“快点儿快点儿!都打起精神来!”

“水呢?娘的,你们倒是给老子快呀!”

“呕——”是有人呕吐在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