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不舒服就提前离席了,谁知道在外面散步的时候遇到一个男子对我欲行不轨, 吓死我了。”星涟拍着胸口, 表示自己真的受到了惊吓。
紫云瞪大眼,扳过她的脸来仔细打量:“姑娘有没有受伤?宫里怎么会有那种人?”
“放心啦,当然是有惊无险,不然我还能坐在这好好跟你说话?”星涟摆摆手,又道, “那个人自称是皇后娘娘的表兄,家世还挺显赫的,真是好大的胆子。”
“那姑娘又是怎么脱险的?那个人被抓到了吗?皇上皇后怎么说的?”
“有人救了我。”星涟捂嘴笑了笑,“事情闹大了也不大好,不过救我那人在他身上做了手脚,说是他以后都不能糟蹋姑娘家了,而且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紫云点点头,这宫里多少藏着掖着不能声张的脏事。这事儿要真闹开了,发现那人真是皇后亲戚,不但皇后面子上过不去,对星涟的声誉也不好。
“姑娘可知那人是谁?咱们不闹出来,但总要去向皇上说一声,免得以后被人暗中报复。”
星涟回忆了一下,道:“他说他叫秦子风,是个什么县公的儿子。”
以她的出身,一个县公家的纨绔子还真不放在眼里,不过他是皇后母家亲戚,处理起来就比较麻烦。就算皇上偏心她,那人到底没对她造成伤害,罚得重了轻了都不像话,还可能僵化和皇后的关系。
所以她不太想麻烦皇上,给他造成困扰。紫云想得却比她还多些,听见秦子风这个名字,心里一个咯噔。
她深深呼吸几口气,右手放上星涟肩膀,盯着她的眼睛道:“姑娘,你还记不记得咱们还在横台宫的时候,你的脚是为什么受伤的?”
星涟一怔:“记得啊,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那次你告诉我听到有对男女说话,是否提到那个女的叫男的做‘阿风’?”紫云提示。
星涟微张着嘴,眼神偏移,仔细回想好像是的,看着紫云点点头:“对,好像还说到什么‘秦家’了。”
“你说,有没有可能你今晚遇见的就是那个人?”紫云嘴角微翘,脸上竟有几分喜悦。
星涟之前以为那人是个侍卫,才能在宫里与人私会,现在想想,如果这秦子风所言非虚真的是皇后亲戚,能进宫也不足为奇。而且以他胆敢在宫里调戏陌生贵女的性子,勾引个把妃嫔也大有可能。
紫云大胆猜测,冷笑道:“皇上后宫这些女人除了贤妃淑妃,一个个那么空虚寂寞,遇到一个风流英俊的年轻男子挑逗难免不动心。听姑娘说那女人还妄想用野种混淆皇室血脉,地位颇高,说不定,就是咱们那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呢!”
星涟被她的假设惊到了。皇后那么端庄娴雅贵气十足的一个人,就算皇上不喜欢她,也一直对她敬重礼待,还从太后那帮她争取权利,她有什么理由背叛皇上?
“姑娘,皇上对我们这么好,我们不是该知恩图报吗?”紫云握住星涟的手,“万一那对狗男女真是皇后和她表兄,你也不想皇上蒙在鼓里对不对?”
紫云对桓肆既恋慕又景仰,当然对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恶感十足,发现可疑之人,恨不能亲手把他们揪出来示众。在她的家乡,那些有妇之夫有妇之夫有了私情,都是要被当众浸猪笼的。
“可是,我们并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就是。”星涟犹疑,“万一冤枉了皇后娘娘,最后又没有找出那两个人,对皇上不也是伤害吗?”
“清者自清啊,如果查出来不是皇后对她又没有损失,再说皇上要查起这事儿来,也不能大张旗鼓让所有人都知道吧?”
紫云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星涟无话反驳,只好答应她明天去跟皇上说说。
沐浴过后,星涟躺在床上久久睡不着,辗转反侧。眼前一会儿闪过桓肆专注看着自己的眼神,一会儿仿佛看见他略显孤寂的背影,烦恼明日如何面对他。
第二天星涟起床后,眼周一圈儿暗沉的青黑色,紫云用粉勉强遮了一下。估摸着到桓肆下朝的时间了,紫云不断催促,她才磨磨蹭蹭地离开洗心阁。
到了承乾殿发现桓肆不在里面,江德彦也不在,但她方才问守长乐宫宫门的小太监,却说皇上已经回来了。
她又来到桓肆寝殿外,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就看见江德彦的一个跟班儿领着几名御医,火烧屁股一样急匆匆跑过来。
“怎么了?你们干什么这么急,是不是皇上出事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星涟吃惊地拉住一个人,其他人看也不看地进殿去了。
那御医不认得她,以为她是宫女,大力甩开她呵斥道:“退下!皇上急病,我没空跟你纠缠,万一耽误了你担当得起吗?”
他看起来很急躁紧张,似乎病人已经危在旦夕,星涟被他这阵仗吓到了,也跟着跑进去,幸好里面没人阻拦。
进到内室,见御医们正围在龙床前会诊,看不到桓肆情况如何。江德彦满脸焦急地站在一边,不时踮脚往包围圈中瞅。
“江总管,皇上到底怎么啦?”星涟走到江德彦面前,抓着他的衣领急切地询问。
江德彦见是星涟进来了,倒也没敢轰她出去,一脸忧愁地说:“奴婢哪知道啊,这早上还说没什么大碍呢,谁晓得下朝一回来就倒下了,现在就看御医怎么说了。”
原来昨晚宴会结束后桓肆就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头晕脑胀,当时只以为是被冰的寒气冷到受了凉,回长乐宫喝了碗预防风寒的汤药便睡下了。早上醒来说是好了一些,硬撑着去上朝,谁知下朝一回来,还没走到寝殿门口就晕了,江德彦马上派人去传御医过来。
两人心急火燎地等在一边,过了不久,皇后接到通知也满面惊慌地赶过来了,江德彦又把跟星涟说的向她复述一遍,然后变成三个人一起等结果。
过了半个时辰,御医们才满头大汗地退下来。
“王院首,皇上到底患的是何病症?”皇后神情严肃地坐在椅上问他们。
御医院首席王元是这些人中医术最好的一个,但经过他们一同探讨分析,却没有谁敢断定皇上是怎么了。
“皇上发烧多汗,可手脚冰冷,确实是受寒的症状。可他只是脉象时缓时急,其他却没什么不对,心跳也是正常的,只是我们试了几种法子依然晕厥不醒。娘娘,卑职们实在没见过这种奇怪的病症……”
他说到后面,大概是自觉无能,越来越小声,惭愧地低下头。
“你在御医院供职二十多年,连你也瞧不出来皇上昏迷的原因?”皇后不可置信地瞪着他,站起身,“皇上好端端的,怎么会得了这样的怪病?”
“皇后娘娘,皇上现在暂无性命之忧。”旁边一御医补充道,“我们初步推测是皇上对昨晚的某种食物不适应,但到底是什么引起的,还要到御膳房核查一下昨晚的食材。还请娘娘给我们一些时间,皇上吉人天相,一定有办法治好的。”
他不敢直视皇后,额头触地,冷汗涔涔而下,把地面都打湿了一小滩。
皇后冷着脸道:“好吧,给你们一天时间查清原因,皇上要是没有好转,你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院首走之前开了一剂凉血解热的药给桓肆退烧,不然任由他持续体热可能会烧坏脑子。星涟提议去宫外寻找名医,外面的大夫接触的病人远比御医院这些人多,伤病类型也见得多,说不定有见过这种症状的。
但皇后不信民间医生,说最好的都在宫里,要是御医都治不好,那些给贱民看病的有什么办法,星涟的提议被她一口否决了。
“皇上一向身康体健,怎么会病得这么突然呢?”星涟暗自生疑,更不能理解皇后为什么不愿意多种保险,请宫外医生来试试看。
可没有桓肆,她在这里没有任何话语权,反对也没用。
星涟走到床边,看桓肆虚弱地躺在那里,嘴唇发白,呼吸微弱,一点也没有平时的气势,眼睛忍不住发酸。桓肆这个样子,星涟昨晚所有的纠结都已经抛诸脑后,只希望他能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