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淡笔重墨瑟瑟发抖着进来扑倒在地。殿中已没了齐述的影子,萧娴半躺在床榻,一手摸着红肿的唇,一边思考着什么。
“淡笔,你去打听一下,前朝如何了。”
齐述回来了,温函却没回来。
之前朝中一应事务皆由大司农和大司马掌定,如今怕是要有所变动。
“还有,西北边境战报,不论多少钱多少要求,能弄到的一个都不能少,全部告诉我。”
萧娴揉着额头,齐述对她的态度太过诡异,让她乱的很。但齐述不肯多谈西北边境的事情,她总觉得西北边境的事情不会如他说的那么简单。
“娘娘,您保重身体,切忌思虑过重。”
悬烟端着盘子进来,淡笔重墨二人立马禁声,萧娴勉强露出个笑意,“有劳悬烟姑娘了。”
盘子里放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自诊断有孕后,萧娴每天都要喝。这也是齐述的吩咐。
萧娴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事关萧氏、齐述、天子,不容闪失,自和姬掌管后宫以来,虽不曾克扣她们这一宫的东西,但下面的人到底踩低捧高惯了,给的东西都是别人不要了的下等货色,淡笔重墨不敢用直接用,需悬烟看过点头才呈给萧娴。对于悬烟给的药,萧娴自然是信任的。
等人全部出去,萧娴才坐下来,脑中忍不住回忆齐述吻她的样子。
齐述无疑是俊美的,一张脸看人的时候多冷淡,笑起来就有多勾人。虽然齐述的笑总令人发冷,但那冷气却更添几分凌然在他身上,若出鞘宝剑,可见锋芒。
也恰恰因为齐述的这张脸,充满了迷惑性,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但他只是个宦官。这个吻,让她心惊。
但萧娴想不通,齐述为什么会吻她。
康南朝文武并重,既不重文也不轻武,但偏偏有一点,极喜品评人的相貌。世家贵族的公子小姐每每有名声传出,也多是以容貌为先,连选官,容貌都占上几分优势。就像萧氏叁姝,最开始便是以美貌而被人品评,才在百那姓间流传。以齐述的容貌,在齐家未失势前也应有名声才对。
结盟之前她甚至不曾和齐述有过多的接触。萧娴是武安年间入宫,当时萧太后和大司马萧恣内外掌权,她不过是个延续萧氏血脉的工具人,而齐述应是温函十五六左右才进的宫,那段时间萧太后以增加宦官照理后宫的借口大肆搜选年轻男子入宫,齐述就是那时候以罪身入宫,分在了温函身边。除了和萧瑜的婚事外,亦没有其余评价。
手中茶汤已冷,被萧娴随意的放在一边。脑中又想到后来众人对齐述的评价。
斩杀萧氏之剑——这是萧恣和萧太后死后所流传的。
那么之前呢?
再鼎盛的世家,旁支一代代分散下来,也免不了穷苦,当年萧娴家中穷苦,父亲早丧,母亲多病,胞弟年幼,全靠她一人织布抄书为生,对世家之事所知都来自书籍,传播广盛的风花雪月远不如现实的饱腹填饥重要,但也多少耳闻一些极盛的世家贵族风流韵事,齐述之名,仍是陌生。
这样的才学能力容貌,却平凡到与萧瑜退婚才渐被人提起......
像是一个谜。
一夜雪落,天蒙蒙亮时,宫人们开始扫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