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她走下飞机的时候,觉得天旋地转。等她醒来发现身处一栋古老华丽的别墅,而别墅的主人是邱翡。

医生说,她怀孕了。一个4周的小小生命开始在她肚子里生长,慢慢成形,慢慢长大。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颜夕沐激动的又哭又笑,她想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乔骆勋,可是她却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所有行李都不见了。

身边有佣人和医生,却不愿和她多说话,一问三不知。她抓狂把房间所有东西都砸碎,但是仍然无济于事。

邱翡冷眼看着她发狂发疯,看着她以死相逼,看着她苦苦哀求放她出去。他慢慢走向她,她节节后退,最终退无可退的抵着墙角,双眼湿润,可是目光发狠的看着他。

颜夕沐忽然腿一软,身子顺着墙壁滑下,颓然的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看着远方。

邱翡在她面前蹲下,轻轻拂开她散乱的头发,露出她苍白如纸的小脸,沉声道:“医生说你不能太激动,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他那么小,经不起你情绪这么大的起伏。”

“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不肯离婚?三年都过去了,你到底是为什么……”

邱翡不语,沉默的抱起她,把她放回床上。一碰到松软的床,颜夕沐像是找到了一个安全港,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起来,背对着邱翡不看他。

邱翡把房间的灯关掉,只留了床边一盏夜灯,灯光暖暖的,却照不进他们心中。

“你安心休养,听医生的话。等过了这一段时间,我就把你送回去。”

颜夕沐依然不愿意理会他,邱翡也不勉强,轻轻走出房间,慢慢关上房门。颜夕沐闭上眼睛,眼泪便汹涌而出。她真的失算了,原以为只要见到邱翡的家人,他们就可以顺利离婚,可是邱翡压根不给她任何机会。如果乔骆勋知道这些日子她都和邱翡在一起,她要用什么理由为自己开脱?连她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因为情绪不稳,又不愿意吃东西,医生说她有流产迹象,如果不及时保胎休养,孩子很可能不保。颜夕沐害怕了,她已经失去了乔骆勋,不能再失去他们的孩子,如果这辈子注定她和乔骆勋不能在一起,那么孩子就是她唯一的希望,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于是她强迫自己振作,谨遵医嘱,不再和邱翡较劲挣扎,她知道自己斗不过他,只要他不点头,她永远不可能离开。

后来,邱翡的手下送了一本杂志给她。头版头条内容证实了她多日来的猜测。

果然,她和邱翡的事情已经在当地传的沸沸扬扬。只不过,报道自始至终并没有揭露她的具体身份。当年因为他们都还是学生,所以结婚也只是登记,并没有举行婚礼。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有邱家人和邱翡为数不多的朋友知道。

杂志报道说,他们虽然是夫妻,可是彼此另有所爱,她和新欢有了孩子、邱翡的新欢被邱家人逼死,连他们是协议结婚的事情也被曝光,结婚的目的是为了邱翡争抢继承权。邱家在美籍华人中很有威望,这种丑闻对于邱家的名誉是致命打击。邱家企业股价受影响一路走跌,而这正中邱翡下怀,他早就开始运作抢回继承权,这次实属良机。他毁掉邱家,夺回财产。

这晚,邱翡回到别墅。他很少会出现,这次回来是等着颜夕沐发泄,可是她表现的却十分冷静。

邱翡阖上杂志扔回床头柜,浅浅一笑,“那些人丧心病狂,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在纽约,一定不会放过你,所以这里对你来说是最安全的。而且不用担心,这边事情很少会传回国内,即便是传回去,也没有人知道这位‘x夫人’就是你。若是不小心被乔骆勋知道,不也刚好证明我们之间并无任何关系,他知道你为了他和我离婚,有了他的孩子,你们也许会趁此几乎和好呢。”

“这就是你的目的。”

“没错。”

颜夕沐慢慢抬起头,一字一句中带着锋利的刀子一般,“利用我报复你的家人,为dic报仇。你以为他会感谢你为他这么多吗?不会,他是那样善良的人,绝不会原谅你。”

“我从不奢求他能原谅我,因为我,他失去了太多,从不奢求,”邱翡摇着头,笑的悲怆绝望,“但是,我必须要做。为了那些所谓的家人我做尽一切,包括你和协议结婚,可是后来我得到什么?你走了,他走了,继承权落入别人手中,什么都没了,我不甘心,我必须要反击。”

邱翡依然不肯放她走,她每天空洞盯着天花板,躺在床上像是布娃娃,不会绝食,但是也没有任何生气。没有见过太阳,房间里始终遮着厚厚的窗帘,她几乎已经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开始发霉,开始腐烂。

不知过了多久,邱翡再次出现,“医生说你情况不稳定,我知道你很看重这个孩子,所以为了他,留到你可以离开为止。”

连日来情绪的堆积让她发狂,她把满心的委屈和情绪都发泄出来:“你还打算继续软禁我?邱翡你他妈的不是男人!你报了仇,心里痛快了,那我呢?我怎么办?你是不是要看着所有人陪葬才满意?”

邱翡叹气,伸手触摸她的脸,却被她狠狠打开,那双美眸此刻充满了恨。

“我只是不想你出事,如果你实在坚持,我会送你到医院,但是你绝不可以坐飞机离开。”

颜夕沐冷笑,“实在受不起你的‘好心’,你只要放我走出这扇大门我就谢天谢地了。”

邱翡说到做到,第二天便把她送往纽约。离开的时候她才发现,这栋别墅的距离纽约有近5个小时的车程,还真是够隐蔽。

颜夕沐在纽约当地一家医院住下,医院的医生也建议她卧床保胎。这天之后,邱翡也没有再出现过。之前被囚禁的半个多月,像是一场噩梦一般,甚至回想起来,她都觉得不真实。

她一个人躺在医院,没有人照顾她的衣食住行,好在医院有配备专业看护,解了她的燃眉急,不然她真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她开始害喜,好在宝宝比较争气,不会让她吃什么吐什么,但是依旧很辛苦。

颜夕沐开始不停给乔骆勋打电话,却总是找不到他。陈楚劝她稍安勿躁,等乔骆勋消气。她明白,这次不是消气的问题,他是当真打算和她划清界限。她在美国这么久,又闹了如此大的动静,以他只手通天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不论是他刻意杜绝任何有关她的消息,还是知道了一切却仍然无动于衷,都已经明确的表示,他打算彻底不要她。

再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的她更不会轻言放弃。她竭尽所能的调整情绪,保持好心情,静静修养。但是她睡眠依然很差,身体也很虚弱。

她就知道柳朝玺一定会把她生病的消息告诉岑岑,所以当岑岑打电话来咆哮的时候,她完全不惊讶,反而觉得幸福。她有多久没有感觉到幸福了?甚至要忘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得知颜夕沐卧床,岑岑说什么也要飞过来,摁都摁不住。于是,她拜托岑岑去找乔骆勋。他不接她的电话,直接去堵人总可以吧?

其实,这种后果她不是没想过的,但是当岑岑把真实发生的事情告诉她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撕心裂肺般的难过。

“她去哪里,做什么,是她的事,和我无关。孩子她愿意就生下来,抚养权归她,我会负担孩子所有费用,如果不愿意生,就拿掉。”

岑岑哭的比她都痛,好像没人要的人是岑岑不是她。颜夕沐费尽口舌的安慰岑岑,也安慰自己,那只是乔骆勋的气话,随便说说的,别看他是个大男人,心眼小的像针鼻儿,所以不要和他计较,他说完就会后悔的。

成功安抚了岑岑,却再也不能用这个借口来安抚自己。蜷曲在床上,紧紧拥着被子,试图驱走一阵阵的冷颤。所有力气像是被抽光,动一下就觉得头晕目眩。

乔骆勋,你再怎么恨我都没关系,但是他是你的骨肉,你怎么能如此狠心的说出那样的话?拿掉……那是一条命啊。

颜夕沐不想再想,痛苦的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枕头上一片湿润。这些日子的眼泪流的太多,却从未想今日这样撕心裂肺的痛。

一整天不吃不喝,看护拿她没辙,不得已搬出医生。所有的劝慰都无济于事,医生很不解,这个原本听话的姑娘,为何忽然变得如此执拗古怪?

夜渐浓,医院的病人们早早安睡,白炽灯把空荡的医院走廊照的苍白且阴森。

乔骆勋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鞋底与地砖接触发出轻微的“硁硁”声,空旷带着回声。他头微低着,眉头紧锁,眼睑下有淡淡的阴影,薄唇抿成一条线,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掩饰此时仓惶不安的情绪,大家都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只有他自己明白,不必泰山,只要她,就足以让他方寸大乱。

她真的走了,和邱翡一起,并且杳无音讯。他已经确定要和她在无任何瓜葛,于是强迫自己不去在乎她的行踪,不在意她在做什么。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蚀骨的痛让他彻夜不眠,他总是忍不住的想她真的就这样放弃他了吗?当真就彻彻底底的离开吗?他咬着牙忍着痛,忍着去找她的冲动,熬过一天又一天,她仍旧没有回来。

岑岑找到他,说颜夕沐有了他的孩子,状况不好。也许是多日在脑中紧绷的那根弦忽然断掉,当时的他慌乱如麻,他也不知道怎么会违心说出那样的话。话说出口后,他心中万马奔腾般,不停咆哮的一个声音在骂他,狠狠的骂他。

上飞机前吩咐陈楚去调查邱翡,抵达纽约之时,他已经对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他很懊悔,为什么没有早点找她?他痛恨自己为什么不相信她,更痛恨自己把她伤的那么深。她为他吃尽苦头,他却还在恨她、怨她,他实在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