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饭店,潜博引她去角落僻静处,“琳琳你咋回事呢,咱们不是约好晌午在招待所见面吗?你怎么还带他俩?”
姜琳脑子里刺疼不已,索性不说话,且听他哔哔。
潜博伸手来拉姜琳的手,柔声道:“琳琳,你不是舍不得他们了?”
姜琳立刻躲开,“我警告你别动手动脚。”
他尴尬地把手拿回去,“我是关心你。那个……钱带了吧?”
姜琳:“……”我特么头疼得要命你问我要钱?我要命你给不!
“算了,你要是钱不够我来凑。你知道……”他放低了声音,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姜琳:我他妈要吐了,你快滚,别等我头不疼了打死你。
“那俩孩子……”潜博语气里有不满,“不能带回去的,走关系也落不下户口。你要是想要孩子,咱们……算了算了,托个人把他们送回村里好了。”他看姜琳没说话就又凑近一点,语气暧昧道:“琳琳,要不晚上咱们住招待所,明天再走吧。”
他难掩激动,说得脸都红了,心更砰砰直跳。
“你可拉倒吧。”姜琳怒从心头起,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脚,虽然头疼力气不足却也正中要害。
“啊——”潜博夹着腿捂着要紧处死命地蹦跶,“你、你……”
姜琳扬眉,半点都不愧疚,跟你开房,你怎么那么大脸呢。
她冷哼道:“以后不许叫琳琳,咱俩没那么熟。再跟我说不三不四的话,废了你!”
潜博愤怒又伤心地看着她,“姜琳,你、你这是为什么?我难道不是为你好?你堂堂有才有貌的知青,怎么就自甘堕落嫁给一个地主狗崽子?他回不来,你还想给他守寡挣个贞节牌坊不成?”
因为嫉妒愤怒,他口不择言起来。
姜琳抬脚又踹他,潜博慌忙躲闪。
“你才是狗崽子!”程大宝突然冲过来,对着潜博又踢又打。
姜琳是现代人冷不丁听到地主狗崽子这种称呼还没反应过来,可程大宝不一样,他最恨人家叫他地主狗崽子。地主狗崽子是这时候最恶毒的话。
潜博暗恋姜琳,对两个孩子尤其敌视,抬脚就朝着程大宝踹过去。
姜琳一把将程大宝拉开护在身后,“欺负个孩子,你还是男人吗?”
潜博恼羞成怒:“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耍弄我!你是不是真的和姓孙的好上了?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你……”
“你闭嘴!”姜琳冷冷地盯着他,“咱们公安局里说清楚。”
看不上你就是和别人好上,你怎么那么恶心。
潜博看着她也有些愣神,眼前这个泼辣凶悍的女人,哪里还是那个活在象牙塔里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姜琳?
她为什么变得这样庸俗?难道她突然母性爆棚,舍不得这俩儿子了?
他突然觉得好幻灭,心里涌上一阵怒火,“你是真堕落了!等我回到城里,你会后悔的!”他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跑了。
潜博走后,姜琳松了口气,她看看大宝,“有没有被打着?”
程大宝黑着小脸气鼓鼓地不说话。
程小宝跑过来,抱着林岚的腿,泪汪汪的,“娘,你别走,别和他走。”
他虽然没有哥哥那么懂事,也能听出来潜知青想让娘丢下他们跟他走。
姜琳揉揉他的头,“咱们回家,走哪里啊?那个潜知青想借娘的钱走后门,娘不借给他。”
小孩子总归是好糊弄的,只要听她说不丢下他们就好,无所谓什么理由。
程大宝抿着小嘴一言不发,心里却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姜琳回去把布兜背上,领着程小宝,对程大宝道:“咱们赶紧回家吧。”
从县城到红旗公社有三四十里路呢。不过他们水槐村离公社很近,搭车比其他村方便一些。
他们运气不错,正好有公社到县里来拉化肥的拖拉机。
小段司机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相貌憨厚,听说姜琳搭车去水槐村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他帮忙把俩孩子都抱上去放在车斗里,“颠簸得很,扶住了啊。”
姜琳上车之前递给他两毛钱,“师傅你拿着买包烟抽。”
段司机哎呀一声,“姜知青真讲究,不用不用。”
姜琳硬塞给他,“大热天的,应该的。”她攀着车斗,踩着下面的插销就爬上去。
段司机心道这知青看着漂亮娇气,没想到那么利索。
拖拉机开起来,姜琳就有一种还不如走路的感觉,颠簸得要散架不说,还被呛一嘴土。这时候乡下没柏油路,下了雨泥泞不堪,不下雨就尘土飞扬。她从布兜里拿出手巾给大宝小宝把脸兜住,免得呛着他们。
程小宝对她甜甜地笑:“娘真好。”
程大宝依然因为地主狗崽子以及潜博和她拉拉扯扯的事儿生气,手巾也不肯搭,抱着胳膊扭在一边气鼓鼓。
姜琳瞅了他一眼,有心不搭理他,又不忍一个小孩子生闷气,也不知道这么点的孩子哪里那么多气好生的。为转移他注意力,她对程小宝笑道:“小宝,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啊。”
程小宝高兴地直拍手,“我最喜欢听故事。”
姜琳随口扯了个小兔子和大狮子的故事,狮子凶猛,小兔子可爱,狮子抓小兔子的套路,最后她惊呼,“啊!大狮子就要追上小兔子啦!前面一条大河,小兔子跑不掉,怎么办?”
程小宝急得小手捏着手巾,黑亮的眼睛盯着姜琳,紧张得问:“娘,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