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洛冰从小娇生惯养,从没见过父亲发这么大脾气,吓得坐在地上哭都不敢哭,不过那些话她一点都不信,那个飞机上见义勇为,在夕阳下抱着吉他唱情歌,野炊带走所有垃圾的大男孩会是黑社会,杀人犯。
妈妈也劝:“小冰,爸爸是为你好,现在社会复杂,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可别被人骗了。”
靳洛冰撅着嘴,这些苦口婆心的话她一点都听不进去。
靳忠民训了女儿一顿,发现根本不起作用,女儿长大了,有主见了,他深深叹了口气,决定还是从其他方面入手。
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他还是拨通了祁庆雨的电话:“祁总吗,我是靳忠民,这么晚了还打扰你真不好意思,这样,你明天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第七十一章 原来是高干子弟
次日星期一,祁庆雨来到建设局,从传达室开始发烟,3字头的软中华,见人就发,毫不例外,连来办事的人也发,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祁总当年还是近江建筑界的老前辈,大家都半开玩笑说祁总咸鱼翻身,又要发达了。
来到靳副局长的办公室门口,门是敞开的,靳忠民一见祁庆雨过来,立刻从办公桌后面起身绕过来,伸出双手来握手:“祁总,又见面了,快坐。”
他看到祁庆雨后面跟着的怯生生小伙子,顿时笑道:“这个小伙子面生,是你儿子?”
“是我大儿子,祁麟,跟我开车,快叫人。”祁庆雨招呼儿子。
“靳局长好。”麒麟一鞠躬,很有眼色的跑到办公桌前拿了靳忠民的不锈钢茶杯去续了水,恭恭敬敬端过来,又从饮水机下面拿了一次性杯子给父亲倒了水端过来,然后站在父亲背后。
“小伙子不错,哪个大学毕业的?”靳忠民笑问。
祁庆雨说:“哎,没上过大学,那几年我蹲监狱,家里没人管,孩子连高中都没上完,后来到蓝翔学了点技术,会开挖掘机,正好工地上用的着。”
靳忠民点头:“学技术好,比上大学强,现在的大学太滥了,毕业了也找不到工作。”
闲谈了几句,扯到欧洲花园工地,靳忠民说:“祁总,咱们也是很多年的老相识了,我也不瞒你,当初查办你们的时候,我还是建设科的科长,查你们不是我的意思,是当时的局长老黄的意思,现在他已经提主管城建的副市长了,依然管着这一块,我给你们开闸,是冒着风险的。”
祁庆雨说:“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卡我们?”
靳忠民说:“那我就不清楚了,总之你们肯定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惹到黄市长了,他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脾气大,说一不二。”
祁庆雨连连点头:“是是是,那现在该怎么办,还得靳局长给我们指一条明路。”
靳忠民说:“依我看,你先干起来,我这边不会去查你,黄市长忘了当年的事最好,如果没忘,咱们再想办法,毕竟不是什么大仇怨,只要舍得花钱,还有摆不平的事儿?”
祁庆雨感激涕零,他知道靳忠民作出这样的让步已经很不容易,“谢谢靳局长,晚上一块坐坐吧,给我个机会表达感谢。”
靳忠民装模作样看了看日程表,说:“晚上建设厅的朋友喊我吃饭。”
祁庆雨还没来得及扼腕叹息,就听靳忠民说:“算了,还是先紧着咱们,鲍翅楼吧,我安排,你刚起步,钱得省着点花。”
“谢谢,谢谢,那就说定了。”祁庆雨千恩万谢,带着儿子出来了,站在建设局门口就给鲍翅楼打电话定包间。
麒麟纳闷道:“爸,靳局长不说他安排么?”
祁庆雨说:“人家是表示一个姿态,你这孩子还当真了,你这样怎么出来混。”
麒麟惭愧的低下了头。
到了下午三点钟的时候,靳忠民又给祁庆雨打了个电话,说你不是有个朋友么,一块带去吧。
祁庆雨心知肚明,说一定一定。
傍晚六点半,靳忠民坐着帕萨特专车来到鲍翅楼,打开后备箱,让驾驶员搬了一箱白酒跟在自己身后,来到包间,祁庆雨和刘汉东已经到了,大家握手寒暄,亲切和谐,仿佛多年挚友,谁也不曾想到,昨天上午他们见面的时候还是那么的尴尬生硬难堪。
靳忠民说:“人太少不热闹,我再喊几个吧。”说着拿出手机约了几个人,其实还是昨天在一起喝酒的那几个。
半小时内,客人都到齐了,十人桌子坐满,白酒满上,靳忠民重新介绍:“这位是我多年的老朋友,近江建筑界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祁庆雨,祁总。”
大家都煞有介事的鼓掌。
接着介绍刘汉东:“这位是青石高科负责后勤这一块的刘总。”
刘汉东一听就笑了,刚才他自我介绍说是给夏青石开车的,到靳忠民这儿就演绎成负责后勤的总了,可见酒桌上实话不多。
介绍完了,开始喝酒,三杯之后,各自进行,穿插各类段子,在座的都是有学问的,肚里藏着无数荤笑话,席间气氛搞得很活跃,刘汉东和这些四五十岁的大叔不同,他一直静静坐着,沉稳而淡定。
靳忠民话锋一转,忽然问起祁庆雨:“祁总,你是怎么从炎黄海外建总那儿讨来的欠款,央企的狗肉账可不好要啊。”
祁庆雨说:“还不是托了我这个兄弟的福,他在北京认识人。”
“哦,认识中央领导?”有人插嘴问道,带着半开玩笑的意思。
祁庆雨说:“你还真说对了,汉东的大伯是郑杰夫。”
所有人都傻了,说不出话来,郑杰夫是什么人!江东省前省委书记,现任中央部委高官,正部级领导,中央委员,一言九鼎的人物,怎么就成刘汉东他大爷了!这上哪儿说理去!
靳忠民也晕了,这货不是黑社会大流氓么,怎么摇身一变成太子党了。
事到如今,刘汉东想保持低调也不行了,只好勉为其难的介绍一下:“其实也是祖上的关系,我爷爷和郑伯伯的父母都是老相识,今年才联系上,各种机缘巧合吧,前几个月去北京出差碰上了,就去家里拜访了一下,郑伯伯给宋叔叔打了招呼,就把事情给办了。”
众人都纳闷,宋叔叔又是哪路神仙?
“就是以前咱省厅一把,宋剑锋。”祁庆雨介绍道。
众人恍然大悟,一些埋藏在心里的疑问终于得到了完美答案,为啥刘汉东杀了人还判二缓三,人家上面有人啊,中央领导是他大伯,前省厅厅长是他叔叔,怪不得啊。
即便如此,靳忠民也不改初衷,他认为自家女儿攀不上这样的高枝,况且两人根本不是一路人,他反而更加担忧,因为凭自己的能量根本无法遏制刘汉东的企图。
他和刘汉东单独喝了两个酒,开始称兄道弟,继而关心起刘汉东的婚姻大事,刘汉东也不瞒他,说自己有女朋友,是公交公司的司机,过两年缓刑完了就结婚。
靳忠民心里暗骂,你家里有还嚯嚯我女儿啊,不过嘴上却说:“到时候一定发帖子给我啊,我家那个闺女也二十三了,女大不中留,该找婆家了,你们这些叔叔大爷,都给看着点,我要求不高,硕士学历,国企或者政府机关工作的就行,当然了,外形还得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