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有一个能让她完全放松的爱好,她把自己累个半死,洗净手上的铁黑,把自己窝进松软的床上,她真的是可以啥也不想的。
她刚刚打这个,就是为了告诉老爷子,六十四朵花的钢块根本不算什么,只要有她,都能打出最好看兵器。
“你打东西就是为了好看?”老爷子觉得孙女儿没救了,一个铁匠或者说兵器大师,热爱的不是兵器的利度,而是美丽。这是不是有点问题?
当然刚刚他跟着孙女儿一块在作坊里,他觉得比跟儿子开心。儿子并不喜欢打铁,他觉得干什么都比打铁来得轻松体面。他对老爷家传的手艺一向嗤之以鼻的。
老爷子就他那么一个儿子,也舍不得逼,多年来,他这么纵容村民其实也是被儿子伤了心。既然儿子都不在意的东西,那么就让这些随他进棺材好了。
现在和孙女一块干活,孙女虽说不用他再教什么了,但能祖孙两一块制一件东西出来,他有种幸福的感觉。除了这个观念!
“好看多重要啊!爷爷,古今哪件名器不是顶顶好看的。无论啥时候,都是看脸的!”辛鲲辩解道。
反正她在各大博物馆里看到的古代各大神兵,惟一的共同点就是,非常非常的漂亮!
老爷子一想也是,他了解每一个工匠的想法,打出了心中最好的利器,那么他们就会用尽一切心力把外面装饰得美轮美奂。
可是,这跟孙女儿说的不同,人家是先打出神兵。而不是像孙女这样,打一个漂亮的兵器,然后装成神兵。
“我回去做吞口、剑鞘。既然是要往好看了做,那就做得更好看一点。”老爷了是惯孩子的家长,所以现在,他决定把这个兵器做是再好看一些。
“这个我就不学了,我怕麻烦。”辛鲲立刻摇摇头。
这个主要是她真的不太会,而且这个也费事,她又不是专业靠这个吃饭的,她万不愿意把时间全放在上面。她分得很清楚,她的专业还是读书。她玩打铁,真是为了减压。
“麻烦就不学了?没有说,你专门还要请个人做套子的。”老头轻斥了一声。
“说得是,爷爷,你教我吧!”辛鲲倒也能听得进劝,立即说道。
辛鲲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她现在跟以前不同,之前她的正事是读书,现在她的正事可是打铁。
“你总要学会的!明明喜欢漂亮,为什么本末倒置?”老爷子开心了,带着她回家。
辛家在村里房子是最好的,但也就是北方的一个四合院式的砖瓦房子。
就一进,老爷子就住在正堂;而辛鲲现在住在西厢。
之前老爷子带他去看过东厢,那是辛鲲所谓的父母曾经的婚房。
正堂辛鲲还是常进的,因为那里也是全家的堂屋,早餐是在这儿吃的。西边是老爷子的卧室,东边就是平时休闲的地方。无论东西,辛鲲也都没进去过,才来几天,真还没到这上面来。
辛爷就把辛鲲带进了东屋,东边屋子也就一张炕,炕两边都按规矩做着柜子。还有个放古董的架子,不过上面就几个看不出什么年代的旧瓶子,看上去还灰蒙蒙的。
而靠着南边的窗子那儿还是摆了一张老书桌,看着也真的挺老了,好些油灰在里头,没擦干净。
老头也当看不见,从抽屉里拿了一套工具出来,又在另一边翻翻捡捡,辛鲲过去看,一抽屉的各式零配件。
“干活可不能将就,打出剑来,也不过完成一半。他们文人怎么说的,走了九十九步,不过才完成了一半。”
“行百里者半九十。”辛鲲笑了,这句话她很喜欢,也是她做事准则之一,原文的意思是,一百里的路程,走到九十里也只能算是才开始一半而已。比喻做事愈接近成功愈困难,越要坚持到最后。
“就是,跟打铁也一样,这把剑算是成型了,可是没淬火。真的失败,前面的努力都完了。”老头点头,他没读过多少书,不过是听人说了,也就听进去了,现在说不出来,但意思却是明白的。
“对!”辛鲲点头,就是这个意思。老爷子此时跟她说的意思,她是明白的。
中国剑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汉唐文人就喜欢身上挂把剑。所以剑也被称为短兵之君,意思是兵器之中的君子。
就像老爷子现在要做的剑柄,就不是简单的。分茎、格、首、箍、缑、缰、穗好几个部分。
这些她都从古书上看过,当时就觉得有些晕菜,谁没事这么做?而去龙泉剑厂看,那儿就是真正的流水线了,所有东西都是分工合作做好了,最后装配在一起。
那时看,真的就是拙劣的工艺品罢了。看老头现在做的,就是在剑箍上雕花,小小的凿子在黄铜的剑箍上雕着潮水图样,这是传统纹饰了,剑首上会有太阳图。这样的剑纹,就一定配上红色的剑穗。
有穗的剑称为文剑,佩戴于文人权贵身上,由早期的剑缰演变而来,在剑术套路中有一定用途。虽说现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明朝,但制式应该差不多。
而老爷子显然是想把这剑做得更加文气一点,他应该还是觉得这是废钢打的,他没多大的底气,于是把这剑打成这样,好卖给有钱的文人装门面。
她要说吗?这种重剑用什么钢是很重要,但是不是最重要的。这剑是用重量取胜!这一剑打下去,重力加速度时,对方只要不用长枪之内的武器双手来挡的话,一般的刀剑是挡它不住的。算了,她打的东西,都不是真的兵器。
第28章 不读书是不行的
第二天,辛鲲没去作坊,她去了村公所,谈分宗。
在于一个村子都姓辛的村子,也按规矩有一间村公所。那是朝廷给建的。但是,之前,大家宁可去辛爷家的作坊聊。
之前辛爷无所谓,但辛鲲现在不喜欢他们去作坊,会耽误大匠们的工作,所以直接约他们去了一直空空的村公所。
村公所里的打扫的,所以,现在她才能坐在首位上,慢慢的吹着茶碗里的茶叶沫子。
今天辛鲲就穿得人五人六了,一身绸布的长衫,当然,这是传说中那个爹的。
从老爹留下的衣服也可以看出,老爷子是把儿子惯得不轻。
留下的这些不要的衣裳,最差的也是粗绸的。而那个房间里,满是漂亮而光亮的家具。
联想辛爷就一件粗绸衫,除了重要的事,他都不会穿,而屋里的家具,他十分怀疑,那是不是用了几辈子的古董了。
所以这些日子,她一直觉得老爷子没把独子教育好。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为没错的老爷子而离家出走这么多年,他应该只是不想成为匠户家的继承人而特意找借口离开的。
之前老爷子要给他做衣服,她就没让,直接就都穿了挂名老爹的留下的那些。
不过那位应该个头不高,她穿着刚刚好,就表示那老爹是又瘦又小了。然后她穿上,老头就开心得哭。
“鲲哥儿,你一回来,就让老叔分宗,你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爹教你的。”某位族叔终于不吵了,看向了辛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