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替我看着他成为千古明君,替我活在他造就的盛世天朝。”
活在没有她的日子,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比凌迟更加痛苦的刑罚,但他无法拒绝,因为她是她无法逾越的鸿沟。
如今她真的走了,生虽不能如愿,但至少死后可以与她心中那人同穴,但他依然不想就此罢手,心中存着仅有那份念想,为她守一世的陵,或许她念及他的好,会在心里留他一点位置。
不抵相思半 第三百七十六章:何事当年不见收
岁暮天寒,阴沉沉的天气,有些让人透不过气,但这丝毫不耽搁门外锣鼓喧天的热闹,但是热闹的有些空旷孤寂。
弦阳在天未亮时,便起了身,门外的寒风吹的黑乎乎的树枝乱颤,今天她便要嫁了,嫁的虽不是心中那人,却是整个天朝未出阁的姑娘都倾慕的人,包括那个与自己齐名十七年的她。
“弦儿,娘帮你将发绾上。”
弦阳用手将自己垂腰的发丝捋了捋,轻轻勾起嘴角,便可习惯性的露出如朝阳一般明媚的笑,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看似灿烂无暇的笑容,并没有所谓的快乐。
“娘亲,这些年,你快乐吗?”
左相夫人握着梳子的手一滞,看着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女,那张乖巧明媚的面孔,心中猛然一堵,她这些年过的快乐吗,这个问题她似乎从来没曾细细的想过。
“弦儿,日后你便可明白,这世上不单单只有情,可以让人赖以生存。”
弦阳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呆呆的发了会楞,她自小便知道,娘亲一直着力于让她成为才貌双绝,却又纯真灵动的模样,因为曾经就是这样一个人,把娘亲比了下去,让她一生不得所爱。
“可是娘亲,我已经看不到前方的路,该如何去走了?”
左相夫人淡淡的笑了笑,将弦阳的最后一缕发丝绕在指尖,用一只簪花别好,捧着弦阳的脸,细致的看了看,随后取来凤冠为她带好。
“弦儿,日后你只要善待你的夫君,他便也会善待你的,你信我,作为夫妻,无情比友情更容易相处。”
弦阳乖巧的点了点头,她懂娘亲的意思,两个人一旦触碰了情字,便会忍不住想要索取些什么,永远不肯知足,这对两个人来说无疑都是一种压力,所以无情比有情更容易宽待对方。
但是两个人之间没有情之一字做牵绊,那此生定然过的索然无味吧,日子一日一日的重复没什么两样,活一生也像只活了朝夕,这样的人生真的好吗?
弦阳将眸子缓缓的垂下,她心里显然没有答案,曾几何时,她一心念的,便是美人先生能够回来,如今亦是,这些她不能告诉自己的娘亲。
左相夫人帮弦阳穿戴好,推门出去时,灰暗暗的天有些泛白了,空中飘起了零星的小雪花,她突然想起二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天气,她遇到了他,从此万劫不复,变成她最憎恨的那一类人。
那时她也如弦阳这般的年纪,豆蔻年华,才情绝艳,自小的饱读诗书,让她气腹诗华,即使无人知晓她有富可敌国,王家嫡女的身份作背景,依然可以万众瞩目,那时有多少风流才子为她着迷。
那年入冬的季节,漫天的飞雪,她坐在芳香四溢的窗前,凝望着来来去去的行人,室内是她从各地邀来的才华横溢的青年才俊,他们高谈论阔,出口成章,只为博她一句赞赏。
可偏偏只有一人,坐在走廊的木柱上,一腿弯曲随意翘起,一腿支撑在地板上,一手抓着壶酒,一手握着青铜剑,嘴角挂着清淡的笑。
天然而生潇洒不羁的神态,即便见惯了长相出众的男子,也会被他俊朗的面容所折服,无论身边人如何,他始终不为所动。
那日之后,他们私交频繁,有时泛舟谈心,有时切磋诗词,从诗词歌舞到人生哲学,无比契合的恰如其分,才子佳人,不知羡煞了多少人人。
久而久之成了心照不宣的知己,她对他心生爱慕,但因为与生俱来的高傲,跟女子根深蒂固的矜持,她一直想等他先开口,这一等便是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