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鸣谦任由她看着,因为他知道,傅风致在讶异,自己承认的如此干脆,在朝中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这里,他想歇一歇。
“你真打算跟他为敌,跟天下为敌,跟命数为敌,跟本将为敌。”
即使一切都了然于心,但听到赫连鸣谦亲口承认,傅风致心底依旧是震撼的,她如今虽然看似在跟那人为难,但也就是无关痛痒的耍耍性子。
若有一天真有人敢撼动那人的位置,哪怕是赫连鸣谦,她定然还会是第一个冲出来站在那人身后,并未她忠义,并非傅家祖训的承载,而是刻入骨子的习惯而已,剥皮抽筋也改不掉了。
“致儿,你应该明白,情之一字,非你能放就可放的。”
赫连鸣谦所说的,字字傅风致都亲身体验过,那是血淋淋的一场剔骨扒肉之灾也不能清除干净的,她可以对赫连鸣谦感同身受,却不能视而不见那人的意愿,那时她此生唯一在乎的。
“所以呢,本将方才所说的,你算是承认了吗?”
傅风致的余光窥见赫连鸣谦沉沉的摇了摇头,此时赫连鸣谦的神情,不再像习惯性的挂着那张虚假的面皮,到时流露出些许真实的情绪,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
“虽然还没找寻到,总该有解决的方法吧?”
傅风致冷冷的笑了笑,情之一字,真是可穿肠的一剂无解毒药,连赫连鸣谦这样聪明绝顶的人,都不得不用自欺欺人来寻求宽慰,真是可悲又可笑。
“你到是乐观。”
赫连鸣谦也苦笑了一下,时至今日这番境况,一边是放不得手的挚爱,一边是大仁大义的万里河山,他不乐观又能怎么样。
“不然又能怎样,走一步,算一步吧,你呢?日后有何打算?”
一直怕着,躲避着,但终还是要被人问起的,傅风致将目光放的很远,却发现出不了这百里梅林,一颗一颗,都是一个人的无比纯粹的真心,她也是被人真情实意的爱着的,怎么还是觉得悲哀。
“就如你说的,走一步,算一步吧,没准浑浑噩噩,这一生就过去了。对大家都好。”
世间的人无不匆忙的追赶着日出日落,彷徨着时光的流逝,踌躇着光阴的飞速,但她却独独希望,睁眼闭眼之间,便可踏入下一个轮回,忘却这前尘往事,了结了这荒唐的一世,活的真是可悲。
“你不想问点什么?”
从踏入这百里梅林起,他们的谈话有意无意的避开着某些人,赫连鸣谦知道傅风致必定有很多事情,要问问他,可她却一直没能开口,这层窗户纸终是要人捅破的,她下不了决心,那便由他来,谁让他长了她两岁。
“他若不授意,你也不会来,来就来了,本将也不奢望你能带给本将什么好消息。毕竟本将觊觎的是一颗帝王心,觊觎已经够蠢的了,难不成还觉得自己能如愿不成?”
皇上让他过来这一趟,没有只字片语带过来,其目的无非是,让朝中那些人消停消停,让他们少上些弹劾的折子,在朝堂上少吵些架。来的路上,他还在思忖着,若是傅风致问他一句,他该如何答才妥当。
“你倒是看的明白,参的透彻,到省得我些许不必要的口舌。”
被利用了这么多年,没人比她更能看得懂,那凉薄的帝王心在做什么打算,但看得清又有什么用,她依旧身陷其中,得不到救赎。
“看得清,除了让自己显得更悲哀些,也没什么大用处,不是吗?”
他们这些助着那个仰望的太子哥哥稳定乾坤的人,那个看不透这些,却依旧没有一个人生出过二心,除了必须秉承的祖训之外,便是还惦念着,幼时那几年的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