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辰渊县城的东方家是喜气盈门。东方朔成亲了!
东方府的前宅是披红挂彩,宾朋满座,自有一番热闹喜庆的场面。而后宅一处僻静的阁楼中,还是往日里寂静的模样。稍有不同的是,林一所在的房中,窗几上摆满了各色的花儿,使得清香满室,幽雅宜人。而圆桌上摆满了精美的菜肴,使人食指大动。
东方先生知道这位仙长乃大隐之士,自有高人的忌讳,便不敢相扰。而这桌子酒菜乃是东方燕送来的,为东方家的一番心意。地下静修中的林一闻着酒香便跑了上来,在榻上坐了一会,闻着满室的花香,他不禁笑着摇摇头。
在地下静修之时,林一不忘留意阁楼中的动静。此处乃东方府上的一块禁地,非祖孙三人不可靠近,日子久了,便是府上的下人也不晓得此间还住着人。东方燕每日里采来花儿送来,却是屡屡见不到人影。初始她还有些意外,随即便释然了。高人嘛,不就是这般的见首不见尾!
这女子来往阁楼倒也不见外,将四处打扫清理一下,便用花儿来装扮屋子。偶尔,她还会拿着一管洞箫守着窗台吹奏。直至后来,每日晨昏间,阁楼中都会出现一个婀娜的身影,还有那悠长婉转的箫声响起。
那箫声很好听,不过呢,少了……少一分孤独与彷徨,少了一分烟雨朦胧之意!
坐在榻上的林一,置身于这雅室之中,思绪联翩。他手头上忽而多出一只玉箫来,默默看着那‘云儿’两字。
往日如烟,今夕如云!只是,烟云俱往矣!而那白衣胜雪的身影却是愈来愈清晰……
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林一手上的玉箫不见了。他轻吁了下,抬头望去,轻声说道:“令兄大喜之日,我不便当面庆贺,倒是有劳姑娘送了这桌佳肴,多谢了!”
东方燕还是一袭烟柳长裙,衬着姣好的身材与面容,宛若花儿一般好看。她稍稍怔了下,略有慌乱,随即露出愉悦的神色,走过来轻轻俯身,回道:“多日不见公子的身影,怕是这桌酒菜无人享用呢,这才过来瞧瞧,却不想是……”话语未止,她脸色一红。
入住阁楼以来,林一极少饮食,东方家的祖孙三人早已习以为常。东方燕送来这桌酒菜时未见人影,心中有所惦念,免不了要多跑几趟。大哥成亲是大事,而这位林公子能否喝上一杯喜酒,同样是大事。
往日里来往多了,皆是独自一人,时而会忘却这是一位男子的居所。而多日未见身影的人突然现身,东方燕又想起了自己在此处的一些举止,免不了生出了几分羞涩来。
起身下榻,林一走至桌前坐下,笑道:“喜酒不醉人,又岂可不喝呀!多谢东方姑娘!”他抓起了酒壶自斟自饮。
见林一言行洒脱不羁,神色从容而随意,东方燕在一旁细细端详,欣然无语。
一壶酒见了底,林一伸手抓过了酒坛子,眼光一睨,顺口问道:“姑娘为何这般看我?”后者忖思了下,轻声说道:“我大哥得以成亲,为公子一己促成,使我家香火承传有续。加之先前救命之恩,此恩此情深重,我东方家无以为报,请受小女子一拜!”
东方燕郑重敛衽一礼,使得林一不得不放下酒坛子,起身还礼说道:“姑娘,你还我让喝酒吗?”对方神色稍怔,随即以袖掩面,遮去了笑容,又不无感慨的说道:“我大哥若是有公子这般的出尘不羁,亦不枉他好道之名呀!”
对于东方燕的话,林一未置可否的笑了笑。他将要坐下继续吃喝,忽而神色一动。
“前宅事多,小女子失陪了!”值东方燕告辞之际,林一淡淡笑了笑,慢慢抓起桌上的酒坛子,很是随意地说道:“今日起我要闭关,不得有人打扰。府上有事不必知会,我自然知晓!”
东方燕应了声便转身离去,林一却是皱起了眉头。他仰首猛灌了几口酒,酒坛子随手放下,人已在原地失去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