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一动不动,就像一根木头,随着河水,漂流而去。
她那身影在经过灯火的时候,邵薇手里的铜钱猛然发出一声“铮”的钝击音。
玉珠的身形一下子定住了。
定格在那青灯之上。
随着鬼火也似的火苗,一闪一闪,玉珠的身影,也变得恍惚起来。
邵薇也停止了一切行为举止。
眼睛缓缓闭合,在将要完全闭合之际,又停住了。
她那长长的、黑黑的,密集而又有些卷曲的睫毛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道密密麻麻的网。
她的目光,却明亮之极,似乎要从那密密麻麻的网中溢出来。
看着这情形,我一动也不敢动,连大气也不敢出,我怕打搅到她们。
整个屋子瞬间变得极其安静,静的有些瘆人。
突然之间,我惊愕地看见,邵薇散落在桌子上的那几十根蓍草,忽然自己动了起来!
一根根开始在桌子上游走,就仿佛它们生了脚!
爬动。
蠕动。
然后慢慢组成了一个又一个我看不懂的图案。
我惊呆了。
这就是卜术?
邵康节,我是知道的,他本是陈抟老祖的徒弟,也就是说他出自相门,却在梅花易数上成就极高,成了卜术的集大成者,也成为洛阳邵家的始祖!
也就是说,邵氏卜术源自陈家相术,也是因此,历来都称相卜不分家,但是到了这时候,我才发现,我对邵薇施展的卜术,几乎是完全陌生。
“噗!”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屋子里的蜡烛忽然一下子灭了。
漆黑一片。
我头皮一麻,几乎要喊出声来。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实在是太过出其不意。
“嗤!”
一声轻响,一点火光幽幽发亮,那蜡烛又燃烧起来,但是这次却不是青色的火焰,而是正常的颜色。
我看见邵薇已经完全睁开了眼睛,玉珠也不在烛火旁边,而桌子上的蓍草全都消失了,邵薇腰上的挎包,又鼓鼓囊囊起来。不用想,我就知道,那蓍草是被邵薇给收了。
“玉珠姐姐,你可以回去了。”邵薇笑道:“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的仇人,我也会帮你一一找到。”
“大恩不言谢。”玉珠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邵薇,然后又化作一缕黑烟,缓缓凝聚,钻入黑冰之中。
“归尘哥,去开灯吧。”邵薇看我呆呆地站着,便说了一句。
我一阵晃神,然后才“哦”了一声,先把黑冰装进了黒木盒子里,本来要缠那布,后来一想,那布匹都是从水三先生的尸体上拔下来的,太不吉利,便舍弃了不用,准备等会儿再找来一块干净的。
邵薇一蹦一跳地跑到屋子里的床边,然后坐下来,坐的很靠里,以至于双脚没有挨着地板,她还一晃一晃的荡着腿,哼着小曲,看上去可爱极了。
只是这样一来,她那本来被长裙盖着的一双脚,连着脚踝、小腿都露出来了些许,在烛光中莹润洁白,耀的我一阵眼晕。
“归尘哥,你还不开灯?”邵薇道:“蜡烛的火快要熄灭了。”
“这,这蜡烛你不要了?”我仿佛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察觉一样,不由得脸一热,道:“蜡烛真的快要烧完了。”
邵薇道:“不要了。这种做卜术时候用的蜡烛,一次用一根,一根也只能用一次,我的包包里面还有。”
“玉珠的事情,你真的都知道了?”
“知道啦!”邵薇道:“她定格在烛光中的时候,我已经把她的前世公案,看的一清二楚了。”
“这么厉害?”我惊诧道:“那几个转世投胎的仇人,你也都知道在哪儿了?”
“知道。”邵薇道:“蓍草显现出来的卦象上都有啊。明天就带你们找。”
“啊?”我惊道:“我什么也没看出来。”
“天机不可泄露。”邵薇笑了笑。
“砰砰!”
就在我和邵薇说话的时候,一阵敲门声突然传来,紧接着便是王贵华的叫声:“铮子,铮子!”
还有德叔埋怨的声音:“贵华,你别敲了!这样不好……”
原来是德叔和王贵华回来了,我赶紧去开门。
刚一打开屋门,王贵华就迫不及待地闯进来,一阵乱看,然后瞪着眼狐疑道:“铮子,你跟薇薇在屋里不开灯,关上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