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坦白
宁扶清拧眉看她, 答应一声便急匆匆提着柳生离开,不多时, 杜白也被他几乎拖着过来。
杜白连滚带爬跪在沈如茵床边,看见她疼得满头大汗,他下意识心虚地偷偷瞄了宁扶清一眼,小心翼翼拿出沈如茵的手为她诊脉。
“姑娘……”杜白将她的手放回去, 轻声道,“您忧心过甚了。”
沈如茵闭着眼未开口说话, 杜白叹一口气,回身对宁扶清道:“姑娘无碍,腹痛可能是因为伤口裂开了。”
宁扶清颔首, 顿了顿又问道:“你方才说她忧心过甚?”
“姑娘本是这个性子, 可现下太过忧心对她的……对她的伤不好,还请殿下您再劝劝。”
杜白瞅着宁扶清的神色, 识趣地继续道:“若是无事,属下便先退下了。”
“去罢。”
待杜白离开,宁扶清插上门闩,准备好包扎所用物什,轻轻挪到床边将沈如茵扶起, 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沈如茵脸色苍白, 勾起嘴角笑了笑, 虚弱道:“你又吃我豆腐。”
某人正解着她衣衫的手一顿,微微侧头避开她头发擦在脸颊上的瘙痒,一本正经道:“胭影不在。”
沈如茵将头靠在他肩上蹭了蹭, 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压根儿就没去找过她,而且就算没有她,这偌大的侯府,难道还缺丫鬟么?”
“侯府里的人我不放心。”他伸手拍拍她的脸,“伤口都说裂了,怎的还这般多话?”
“反正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你以为你这副模样,我会有别的心思?”
他揭开已经浸满鲜血的纱布扔在一旁,手指缓缓抚上伤口旁染红的肌肤,忽然低声在她耳旁仿若自言自语般道:“我心疼。”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沈如茵心中酸涩,微微仰头凑近他耳边,“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你不必向我保证。”他一手认真地擦着血迹,握住她肩膀的另一只手紧了紧,“是我,承诺往后再不会让你遇见这样的事。”
“你这人……”沈如茵闭着眼笑得胸口起伏不定,“有时候说话还真是戳人心。”
“你若喜欢,我可以天天说给你听。”他将她的头按向自己,侧头将额头抵在她发顶,按着她头的那只手竟微微发抖,“只希望你珍重自己。”
“恩。”沈如茵鼻子有些发酸,“这么煽情,真不像你。”
他未答话,松开她取过药瓶为她上药,沉默地包扎着伤口。待到扶她重新躺下,他忽然极快地说道:“如柳生那般的人,以后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你最好不要这样做。”沈如茵捏着被子定定地看向他,“如果你瞒着我杀了我在乎的人,我会生你的气。”
“好,”他捡起鲜红的纱布,淡淡道,“我会在你在乎之前杀。”
沈如茵:“……”
难道她这些日子见到的那个温柔的宁扶清其实是个假人?
他将换下来的东西处理好,又抱着一大摞书放在案上,看那仗势,是打算在这里待上一夜。
沈如茵摸摸肚子,心中有些愧疚,大声道:“你去睡吧,我已经不疼了。”
那人闻言不动声色地瞥向她,面无表情道:“再多话,我便与你同塌。”
“你来吧。”沈如茵微笑着招手,“反正你在那儿坐一夜和在我床上躺一夜,在外人眼中都是一样的。”
他仍旧神色淡然,“再让我听见你说一个字,我便去杀了柳生。”
晓得他一定说到做到,沈如茵立刻闭上嘴,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第二日一睁眼,她便看见不知何时,原本挽起的隔纱被放了下来,从自己这里,只能隐约宁扶清单手支着头浅眠。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碎发垂在额前,迎风飘动。
风……
怎么会有风?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偏着头看见他正对面的门竟大大敞开着,也不知他是何时开了门的。
想起昨夜说的话,她微微一惊:难道他是为了防止流言?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紧紧蜷起手指,心中一时感动,一时酸楚,未曾想过他会做到这个地步。
这个人,他会因为不放心而不顾他人看法亲自为自己包扎伤口,却也会为了他人的看法在这样寒冷的日子敞开门坐在案前。
他总是这样任性,却也总是这样爱护她。
她按住自己小腹,指甲死死抵在柔软的肌肤上,眼泪滴落在被褥上,将布料颜色染得更深。
明知自己不能生育,却依然不想离开他。
可她何德何能,能得他如此对待?
啪——
一阵风吹得门剧烈地扇动,将他惊醒,而他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先转头望向她。
沈如茵咬着唇,觉得更加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