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2 / 2)

“这不是您的气度让我一时忘了吗,以后保证改过来。”小何笑眯眯的说道。

广安县特别是县城的人,很多人家都会把孩子送去启蒙念书,不说一定要考功名,但识些简单的字,记一点儿简单的账还是没问题的,小何就是这样的情况。

周记里的物品单一,买卖环节简单,小何这念了两年私塾的半吊子就够用了,周老二这段时间也在跟着周颐念字记账,他毕竟是“老板” ,要是连字都不识得,以后免不了要被人家糊弄。

“你这孩子,我就一土里刨食的农妇,啥气度不气度的。”王艳被小何说的笑开了脸。

周颐在一旁看的好笑,这女人啊。果然口是心非,看看,嘴上说着不要不要的,心里还是很诚实的嘛!

小何人长得机灵,嘴也灵巧,他来了还能给铺子里拉些业务,周老二和王艳都挺喜欢他。

“你爹说让我们在铺子里等他一起回去,我估摸着他快回来了,六郎,饿吗,要不我给你先做点儿饭。”王艳生怕周颐饿了肚子,忙说道,这后院儿里带了灶房,做饭倒是很容易,王艳有时候就会来给周老二做饭,所以厨具也置办齐了。

周颐摇摇头,自从家里挣了钱,周老二每天都会给他在身上带零用钱,书院里有食堂,有了钱,周颐也不会亏待自己,中午荤素搭配,吃的饱饱的。“娘,你别忙了,我在书院里吃饱了,我先去练字了。”

王艳知道周颐每天下学后还会雷打不动的练两个时辰的字,“去吧,屋子里有些热,你到院子里葡萄架下,那里挺凉快的。”

“嗯。”其实买了铺子后,周老二最先做的就是给周颐归置一个舒服的书房,朝北开窗,光线足,透气好,对着窗外还有一丛翠竹和葡萄架,念书累了看看也能提神。

周颐并没有先练字,而是拿出千字文,轻轻的摇晃脑袋,字正原腔的念起来“罔谈彼短,靡侍己长。信使可复,器欲难量……”

越读越为古人的智慧惊叹,一千个字,组成一篇精妙绝伦的文章,囊括天文,地理,历史,宫廷,为人等多方面,可以说无所不包。字从喉间而出,便觉唇齿留香,周颐想,也许他真正懂得了读书的乐趣。

“三百千”作为启蒙读物,看似简单,但读的越深的人越会感到这三本书的深不可测,周颐虽然还没达到这种地步,但每天吟诵三本书却也成了乐趣。

将三本书各自诵念了一遍,周颐这才将纸铺开,研磨习字。家里挣了钱,他自然也不会还委委屈屈的蘸着石板写字了,放空心神,沉浸在笔墨在纸上游走的怡乐中。

周颐练起字来总会全神贯注忘了时间,等他写完回过神来后,才发现王艳和周老二不知在他身边站了多久。

“爹,你回来了!”周颐放下笔墨,扑腾着像周老二的怀里钻去。当了这么多年的小孩儿,这个动作他已经完全不觉得羞耻了。

周老二一把将他抱起来:“念书累不累?也不要太劳神,你还小呢,慢慢念没关系。”

这完全就是一副溺爱孩子的儿控老父模样,周颐在心里想还好自己里面是成人的壳子,不然还不得别王艳和周老二养歪!

“没有。”周颐摇头。

“就你们父子两个亲热,别磨蹭了,天都快黑了,咱们还得回去呢!”王艳在一边略带酸味的说道。

六郎虽然也和她很亲,但还是没有同周老二亲昵,这让王艳有些吃味。要是被周颐知道了,肯定会大呼冤枉,毕竟是成人的灵魂,一开始咋好和王艳亲昵,后面真的将王艳当成了母亲,但习惯已经形成了,再说他这身子也越来越大,老腻在老娘身边算咋回事!

回去的路上,周老二背着周颐,和王艳说话:“已经决定了,刚好临县的王地主要卖地,一百亩连在一起,全是良田,他要的急,作价七百两银子。”一亩田一般的在六两左右,而肥沃的良田则要多一些,七八两不等。

古代的田地人人都想要,有时候拿着银子都买不到,周老二跑了这么几天就碰到了这样的事,也算是运气好。

“爹,那手续什么时候办?”周颐扒着周老二的脖子问。

“明天就去办,到时还要去衙门备案。”周老二说道,这些事他都认认真真的给周颐说,虽然平时很宠周颐,但在大事上完全将他当成了可以商量做决定的主事人。

“这么多地,是要去县衙登记。”大越朝的土地买卖可以双方私下交易,双方签订契约,这叫暗契,但这样的契约保障度不高。而到衙门登记备案,由衙门盖了章,那就是过了明路,称为明契,这样的契约是受衙门保护的,即便自己手头的地契弄丢了,衙门也有备案,也能预防有出尔反尔之辈胡搅蛮缠。只是衙门向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到衙门立契,就要做好被他们宰一刀的准备。

第38章 叩问

到家的时候,大丫已经将饭做好了,吃饭的时候,周颐看着几个姐姐身上的旧衣,“爹,娘,现在家里好过了,姐姐们也该穿好一点了,你看看大姐,衣服都短了一大截。”

自从分家出来后,他们自己做饭,吃的不再那么苛刻,几个女儿的脸色也不再蜡黄,大丫三丫脸上也有了女儿家的红晕,但是因为一直忙忙碌碌的,倒没想到这上面来,王艳笑了笑:“你倒是操的心多,是,咱现在日子好过了,是得给她们好好打扮一下,明天都跟我去县里逛逛,每人都买些衣服首饰。”

几个丫头闻言都笑开了花,长这么大,她们还没出过村里呢,而且还要买新衣服,想想就觉得激动,五丫六丫恨不得早早睡了 ,一睁眼就是明天了,大丫最懂事,她知道家里挣了钱,也不推辞,“好的,娘。”

一夜无话,一家子早早的起来,吃了早饭后 ,王元照例去作坊充当监工,其他人都向县城走去,周老二将周颐送到书院后,自己去临县办契约的事情,怕上当,周老二还专门请了一个识字的族兄同去。

在周颐上课的时候,王艳带着四个女儿在街上逛起来。

她们先去了成衣铺,几个丫头看着那花花绿绿的衣服,眼睛都看直了。选来选去,每人才万般不舍的从众多衣服中选中自己看好的。王艳给她们买的都是细布衣裳,绸缎的一个女家女孩儿穿不上。

就这,也把几个丫头高兴了,她们从小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尤其五丫六丫,从小就是穿的两个姐姐的旧衣服。现在还是头一次有了自己的新衣服,摸着柔软的布料,五丫六丫乐的红了脸。

买了衣服,王艳又去布店买了些细布,也准备给周老二和自己做一身,毕竟成衣相对自己买布来说,还是贵了许多,而给周颐买的则是绸缎,现在有了钱,两口子都恨不得将最好的给他。

逛完了布店,王艳又按照周颐叮嘱的去首饰铺子看了看,最后给大丫三丫各买了一对银耳环和手镯,五丫六丫毕竟还小,则只有手镯,不过这样也让两个丫头开心的找不着了北。

买完了这些,王艳又去买了些柴米油盐和菜 ,准备去铺子后面准备午饭等周老二回来,母女几个高高兴兴的,经过一个茶铺子的时候,五丫忽然拉了拉王艳:“娘,你看那不是大伯母和大郎哥吗?”

王艳顺着五丫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李二妹和大郎,她们对面还坐了一个中年妇女,正在眉飞色舞的对着母子俩说着什么,然后那妇女向外指着对面,大郎两母子随着她指的方向看的眼睛眨也不眨。王艳心里一阵怪异,也顺着她们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对面正站着一对母女,那女儿大概十四五岁,长得娇娇悄悄的,正在一个摊子上看荷包,旁边的妇女应该是她娘。

但王艳明显感到母女两个的心思并不在荷包上,而是时不时隐晦的向大郎这边投来目光。

平心而论,大郎的壳子是不错的,被周家养的好,一副白面书生模样。这样子很得一些小女孩儿的欢心。

果然那姑娘看了大郎的模样后,便羞的红了脸。而大郎则是看着女孩儿眼睛都不眨,差点直了。

王艳明悟,这是在相看啊!!!然后果断的带着几个丫头走了,上房的事她还是少招惹为妙。

周颐下午下学的时候,来接他的周老二一脸喜色,周颐知道这是买地的事成了。父子俩先去了铺子,直接在那边吃了饭这才回到村里。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王艳拿着田契手直哆嗦:“他爹,这就是田契,那一百亩地是我们的了?”

“是啊,那地是我们的了。”周老二一脸感概,几个月前,他还在担心周颐的束脩,谁能想到峰回路转,眨眼间就挣了这么多银子呢,现在有了一百亩地,也算是个小地主了。这样的日子,真是做梦都能笑醒,而这一切,都是六郎带来的,周老二越发相信周颐是上天送给他的福星。

“只是去衙门打点又花了四十两银子。”这让周老二有些接受不了,四十两啊,什么都没干,就这么白白没了。

王艳一听也有些心疼,不过这是没法子的事情,谁让那是官府呢,他们一介小老百姓哪惹得起官府。

王艳收好了地契,突然想到什么,对周老二说道:“对了,我今天在县里看见大嫂和大郎在和人相看呢,看样子好事将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