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闹深感丢脸，更彻底地把脸藏在季言的怀里。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人声，似乎前面什么地方站着许多人。胡小闹心想最煎熬的时刻总算过去了，这才睁开眼。

这时候缆车已经缓缓进入山顶的中转站，胡小闹刚一进入走廊立即像逃难一样紧紧抱着泰迪熊逃离缆车，然而脚尖刚一触碰地面，整个儿吓得脚软有些站立不稳。

季言在她身后及时地拉了一把，诧异：“胡小闹，你真的恐高啊？”

“废话！”胡小闹不知怎地升起一股无名火来，事实上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季大老板，你这话已经反复问了好几遍，想试探我就直说！我看二公子说的一点儿都没错，你太难伺候了，我看我为了我那虚弱的心脏着想还是另寻他就好了！”

季言的脸蓦地垮了下来，阴沉沉地盯着她不说话。

胡小闹看到季boss的表情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没办法，她平时被对方虐惨了，季言积威甚重，即便她在气头上，对季言还是会下意识地有些害怕。

可是容易么她？

虽然她目的有些不太纯粹，但这段时间对季言无不尽心尽力：

为了帮自家老板在女神面前刷好感，她在来景区的前一天就去打听女神喜欢吃什么，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去买了满满一背包，结果在进洞之前全都塞给老板了，她从始至终都没来得及吃一口呢！

尼玛！她也不指望季言回馈她什么了，稍微尊重一下她可以吗？她是真的非常非常恐高！

兔子是软萌的生物，可不代表兔子天生就理所应当地被欺负也只能忍着啊！

“老板，”胡小闹破罐子破摔，“你就不能稍微地对身边的人温柔体贴一点儿吗？就算你从小在季默的阴影中生活得很压抑，就算所有你爱的人都总是把目光投向季默，可你因此竖起你全身上下的刺，以一种傲娇别扭的心态，装作很骄傲很无所谓的样子去对待这个世界真的好吗？这个世界以及后来的人又没欠你什么，你要是不以温柔相待，凭什么要求别人首先对你温柔？！”

季言被这么指责，心里极度不舒服，但周围那么多人他不好发作，只是脸色越来越黑。

胡小闹这个软蛋一股气全发泄出来了，此刻有点后劲不足。她抬头正好看到季言那张脸阴沉得不能再阴沉，顿时胆怯。

可这世上很多问题少年或者青年都这样，他们只是在某些人某个地方吃过几次亏，但换个地方换批人，总能碰到那么几个善良的傻子，并不是全世界的人都不愿与你温柔相待。

他们站在原地就这么僵持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身旁的路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也只有周围几个固定的小商贩子好奇地多看了他们季言。

季言气得说不出话，胡小闹此刻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之久。

“走吧。”季言冷冷地开口，语气有些僵硬，“你还想待在这里等天黑了人家关门赶你啊？”

胡小闹立即把头埋得很低很低，以降低此刻自己的存在感。她快步地朝出口方向走，不敢回头，不过她知道季言一定紧跟在她身后。

他们路过出口处一排电脑的时候，几个小商贩凑上跟前指着电脑屏幕上抓拍到的照片问她要不要。胡小闹此刻只想快速离开，想也没想就拒绝对方，朝停车场方向走去。

这时候她眼前的全息屏幕出现一行字，系统幸灾乐祸：

系统：后悔了吧，知道错了吧，让你冲动，让你挑衅反派，玩家真实蠢透了！

“卧槽老娘也是有尊严的好么？！”胡小闹怒不可遏，“特么的只准季言傲娇毒舌，不准老娘偶尔发飙啊？！老娘又不是那种被人踩底线还要忍气吞声的包子！怒！”

系统：……

胡小闹心想，她或许只是受不了她明明已经表现得如此惊恐了，季言却反复问她是不是真的恐高这种傻问题。

是，她不是季言所认识的那个胡小闹又怎样？

事实上，季言以为她真的乐意这么被系统耍穿来穿去，每次都不得不完成这种傻任务么？

☆、第27章 都市商战（9）

冲动是魔鬼。

这句话绝对是前人用无数血泪历史总结出的真理。

随后的好几天，胡小闹终于深刻领悟到了这句话的精髓，为她那天冲动之下在季言面前发飙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季大老板不搭理她了。

胡小闹仍旧每天战战兢兢地上班，勤勤恳恳地工作。然而当她看到前一秒季老板还满面春风地对着某个客户微笑客套道别，下一秒转身看她的时候表情瞬间从夏天进入冬天，她知道自己已经是失宠的节奏。

胡小闹想要主动跟季言低头言和，但每次见到老板冰冰冷冷的表情，她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

有一次她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站在季言那张巨大的据说价值十几万的红木办公桌前，无比忐忑，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老板……”

季言猛地抬起脸，一言不发，神情冷漠地盯着胡小闹。

那瞬间胡小闹感觉到自己的喉咙被什么堵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过了一会儿，季言忽然平静地开口，他平静得好像荒废古院里那口上万年都不被打扰波澜不惊的井水，就好像他只是在跟一个第一印象十分糟糕的陌生人说话一样。

季言说：“怎么？季默不是想挖你过去帮他忙吗？现在终于下定决心给我递辞呈了？拿过来吧，我批准你。”

胡小闹：“……”

那天她只是一时气话啊一时气话，季老板要不要这么小肚鸡肠地记仇？

咦？等等，她那天好像没有跟季言说过季默要挖她吧？

“我我我我不走！”胡小闹干脆耍赖，“合同上注明了你不能无缘无故炒我鱿鱼！这是违约！要付赔偿金的！”

季言立即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支票薄，平放在桌面上，问：“赔偿金你要多少？我付你三倍，也算带你不薄了吧？”

胡小闹立即扑上去把季言手里的支票簿抢到怀里，又急又慌乱地咬牙说：“我不要！反正我就是不走！你要真的把我飞了，我我我就抱着被子来我们公司楼下打地铺！反正就是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