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里,孟萋萋更是肆无忌惮的缠着盛嘉彦,出入都与盛嘉彦一起。而且有了上次的松林书院一闹,孟萋萋已经一战成名。那位教书的女先生也托病再也不来书院了,反而换了另外一个李姓的女先生。就连傅心兰后来见到孟萋萋都干脆绕着走,要么低着头避免眼神交汇,要么避免交流。
可孟萋萋没少从她偶尔流露出来的眼神里看见几分恶狠狠地意思。
想来她是恨上自己了,那次的事情她不仅没占便宜,连盛嘉彦都不知为何对她的莫名远离。
孟萋萋是盛嘉彦屁股后面的跟屁虫这件事到最后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家都知道性格暴躁脾气骄纵的来仪公主只能被盛公子一个人降服。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到了冬,年关将近,孟萋萋一大早就被燕纱拽起来准备进宫里去提前给皇上皇后及一众妃子拜年。
盛嘉彦一早就去了迟峥那里,故而不在府内。孟萋萋便独自一人坐上马车,晃晃悠悠的入了皇宫。
皇后拉着她了不少话,又:“年后我们来仪就是十三岁的人儿了,现在可有心仪的人?跟舅母,兴许舅母能帮你悄悄观察一下。”
孟萋萋拼命摇头:“我还呢,现在谈婚论嫁也太早了!”
皇后被她逗乐,一众妃子便赶忙跟着赔笑。只听得皇后:“哪里早了?你的姐姐长乐公主舅母可是十二岁就为她选好了驸马。”
孟萋萋扑进皇后的怀里:“那是因为长乐姐姐是嫡长女,长女责任重,来仪却行三,头顶上两个姐姐都没人家呢,来仪也不要越了她们前头去。”
皇后但笑不语,周围的妃子心里都心知肚明。这个来仪公主哪里是不想嫁人,她的心仪人可不就是养在府中了?年前还登了册子入了族谱,只是这话谁也不敢当着皇后的面出来。
孟萋萋跟着皇后和一众妃子聊品茶看花,着实无聊。后来皇后见她实在坐不住了,便大发慈悲的允准她先回去。同时又让孟萋萋给孟老太君及孟府上下带了许多年礼回去,孟萋萋便坐着满载的马车,又晃悠悠的回孟府去。
马车刚驶出宫门,便又刹住了。
燕纱撩开车帘,便见着白雪地里聂玄冽一身平常装扮站在马车前方。
“聂将军,有事吗?”
聂玄冽微一犹豫,最终还是道:“微臣的马方才让永宁公主牵走了,现在微臣急着出宫办事,恳请来仪公主载微臣一程。”
孟萋萋从车窗探头看出去,聂玄冽虽然面色尽量如常,可不难看出他眼色里酝着焦急。
这个谢瑶华,闲着没事把聂玄冽的马牵走玩干什么。
孟萋萋无奈,只得道:“既然如此,那聂将军便上来。”
聂玄冽道了一声谢,便坐在车辕上,主动地做起了车夫的活。孟萋萋看他有意保持距离,便也没在管。
但是孟萋萋总是频频想起聂玄冽时候,拽着自己的衣角要孟萋萋抱的样子。眨眼间那样的人,也变成了捍卫楚国安宁的将领。
“不知将军这是准备去哪儿?”最终,她问道。
聂玄冽沉默一瞬:“给故人上坟。”
孟萋萋听的心头一跳,已经不由自主问出:“可是你心心念念的另一位萋萋姑娘?”
“正是。”
孟萋萋沉默了,她抿着唇,内心十分复杂。
“我同你一起去瞧瞧,”孟萋萋:“总归我这么早回府也无事可做,而且我也好奇,这位让聂将军频频失态的女子是何等人物。”
外间的聂玄列一愣,随即道:“好。”
马车行走的速度忽然加快起来,色渐暗,又有要降雪的架势。
马车颠簸了一阵,便慢慢地停了下来。
孟萋萋知道到了,便由燕纱扶着下了马车。她刚一下马车,便被眼前的场景所慑住。
触目所及皆是大片的银白,原本该有的桃林此时只有枯枝摇曳在冷风中。想来如果春过来,桃花满簇满簇的盛开,应当是极为好看的美景。
“聂将军的想法真是别致,我原以为人都在葬在山头,第一次看见有人葬在树下。”孟萋萋开口,嗓子发涩。
聂玄冽不自主的笑了声:“她死前没来得及看桃花,便想着把她安置在这里,她还能偶尔看看。”
孟萋萋环顾四周,发现桃林周围遍布着士兵。聂玄冽竟然将这片公有的桃林变成了他的私有,替自己圈了一片无人打扰的坟地。
刹那间地卷起风,迷住了孟萋萋的眼。
她向自己的墓碑后面看去,是两个并立在一起的墓。她受着什么指使一般慢慢走上前,看见并排的墓碑上刻着向鼎臣和莫春风的名字。
孟萋萋的眼眶泛起热涌。
鼎臣春风……
那边聂玄冽早已烧起了纸,还没忘折下一根桃枝一同烧去。
他用手将孟萋萋墓碑上的积雪扫去,孟萋萋看见墓碑上竟刻着‘挚爱’两个字。
“聂将军刚才急着赶来桃林,就是为了给这位孟姑娘烧纸吗?”
聂玄冽颔首:“我最近事忙,抽不开身过来。想起马上要过年关,给他们烧点东西兴许也能过个好年。”
“孟姑娘如果知道将军如此思念她,她一定会很感动的。”
聂玄冽沉吟着,他蹲坐在墓碑前,把那些浮雪全部扫去。
“我时常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能死,才能见到她。每次梦见她的时候,她总是穿着死的那日穿着的碧色衣裳。她只笑却不话,我知道她过得好,也收到了我烧过去的东西。”
“我有时候恨她的,恨她自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世间。她应该见到了她想要见到的人,可我却再也见不到她了。”